好端端的天气,突然之间电闪雷鸣,乌云阴沉沉地将天上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的,不时一道比白昼还亮的闪电划破这可怖的长空,可是这光芒并没有带来祥和,反而在坠入无边黑暗之后,让人感到更加的恐惧。
忽明忽暗的光线之中,温琼昳丽如花的容颜逐渐模糊,他缓缓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冯淼清,“冯姑娘……”
这一声实在太让人毛骨悚然,冯淼清浑身都不由得哆嗦起来,“你、你不是温琼吗?温首辅的儿子……”
温首辅的儿子,怎么可能通巫蛊之术?这说不通啊……还有,往日里见时总是春风拂面、灿若夏花的人……怎么会、会这么可怕?!
“是呢。正是在下。”温琼说着,手中蕴着力道就向冯淼清打下去,冯淼清只觉一股劲风扑面,但是那掌刃却并未落下……她以为没事了,正想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突然觉得喉咙之中有些古怪。
温琼笑了,声音冰冷而恶毒,比冬日的寒风暴雪还凉上三分,“这叫剜心蛊……”
“什么?!”冯淼清失声叫出来,“你……你什么时候下的?!”
“今日开始的每个夜晚,你都将活生生受剜心之刑……”说着他看着自己洁白如玉,在黑暗处还微微发着珍珠光泽的手,笑了,只是那笑容阴森诡异,“阿月怕见我shā • rén,所以……我这次便仁慈些。”
“你……”冯淼清突然说不出话,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让这怪异的感觉消失。
温琼看着冯淼清在下方挣扎,那双眸子满是兴致,甚至看她这样痛苦,他的眼中竟然有几分兴奋,“这蛊虫会在你体内繁衍……直到你死的那一天……”说着说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轻笑着加了一句,“对了……这蛊并不会很快置人于死地……所以,这美妙的滋味,你可以享受几十年……”
冯淼清大骇,她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却没有一点用,于是她跪在温琼脚下,无助地用手去拉他底部的衣袍,颤声道:“求你……求你给我解毒吧……我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阿月是我的眼珠子,你在扎我的眼珠子,还让我给你解蛊?!”温琼戏谑嘲笑着反问,“冯姑娘,你这就有些没意思了……”
说到这里,温琼蹲下身,此刻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将他冰冷刻薄的面容照亮,虽然他容貌还是那么好看,但不知为什么,冯淼清感觉自己看到了从阿鼻地狱而来的修罗恶鬼……她抽泣着往后缩去,口中无意识喃喃道:“我、我错了……”
温琼听到这话,笑得阴森,“你不是觉得自己错了……你只是害怕而已……”
冯淼清终于受不了了,她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温琼看着她不省人事的样子,满足地笑了笑,低声道:“冯姑娘……痛苦的日子还长……你……好好享受吧……”
语罢,他罩上黑布,如鬼魅一般突然就不见了,四周静悄悄的,周围也还是那些一如既往的摆设,若不是冯淼清还昏倒在地上,那么,一切都仿佛不过是一场梦,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
许明月是被雷声惊醒的,她慌张睁开眼,就见还是漆黑的天色,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表哥,几时了?”
温琼的发梢都滴着水,看着好像出去过,他拿着一本书就着烛光看着,听到许明月问,便道:“已经卯时了。”
许明月有些疑惑,“那天怎么还这么黑……”说着话,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便传来轰隆隆的巨雷,她向来胆子不太大,被这声音一激,惊得她坐起来,“打、打雷了……”
看到她这幅模样,温琼赶紧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阿月,别怕。”
他身上还湿着,许明月蹭了蹭,忍不住道:“表哥……你出去了吗?”
“刚刚出去练剑了。”温琼脸也不红道。
“哦……”许明月微怔一下,“下这么大的雨呢,表哥也要注意身体呀。”说着她拿过自己贴身的帕子,为温琼擦了擦滴水的发梢,那语气和模样,看起来都好像是有些心疼他。
“阿月……”温琼先是一愣,然后闭上眼睛,轻柔地将她更拥得更紧了几分。
许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咬住唇,神色娇羞,“表哥……你去换件衣服吧,这件湿了,小心着风寒。”
听到这话,温琼只觉得自己心里,还有身上都暖暖的,他低低应了一句,然后轻柔地亲了亲许明月的额头,“阿月,外面下雨了,还冷,你再睡一会。”
虽说这会许明月已经不困了,但她还是听话了点了点头,然后又躺了回去。
温琼温柔地为她掖好被角,又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微乱的鬓角,道:“我去换件衣服,等会就过来陪你,你要是害怕,就大声喊表哥。”
“嗯。”许明月垂了垂眼睛,看起来很不好意思。
外面这会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狂风大作吹得飞沙走石,许明月看着温琼越走越远,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叫了一句,“表哥!”
温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了?”
“表哥……这间房里可有你的衣服?”许明月说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外面这会看起来吓人得很……表哥你还是、还是不要出去了……”
她看着温琼的身形即将被屋外烛光笼罩不到的黑暗所吞噬,心里说不出来的慌张,就不想让他出去。
温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天公发怒。可以说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那大雨倾盆而下,像是要将这尘世的什么污秽刷洗干净一般……
他笑了笑,如今的阿月好像真的很把自己放在心里……就是这么几步路而已,也舍不得他走……这么想着,温琼便不往远处去了,他伸手将门关闭,然后对着许明月道:“有衣服,我这就换上。”
因为他将给许明月做的整整三大箱子衣裙全放在了这里,所以这房里他的衣服就不多,温琼随便扯了一件,然后寻了个烛光照不到的角落换上,这时天空中还是惊雷阵阵,他怕许明月害怕,便加快手上的动作,急着过去陪她。
这时,温琼突然笑了,那笑容中有说不尽的甜蜜……他是个shā • rén不眨眼的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而他这表妹……真的是软绵绵的,像一只兔子。
原来他是不信什么以柔克刚的鬼话的,现在竟全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