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叹息一声,坐在椅子上,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生出了一个聪慧且可爱的女儿,他也不想如此对待她,“你说的都是真的?半句都没有谎话?”
“没有。”
“那左时越当真是在上上个月就在京都郊外了?”
“我见过他。”
又是一声叹息,金老爷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最近你便在家中练武吧,那礼佛也暂时搁浅,不要去了,等fēng • bō过去了。”他起身扶起金若棠,心疼地说道,“我儿啊,叫你受委屈了,其实你不说也无事的,左家到底是百年大家,即便圣上要拿他开刀,有左老夫人在,左时越不会有事情的,只是可怜我们若若了。”
“爹爹,我不后悔,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早点休息,若是不开心,爹爹派人去跟白彦说,明日便不练武术了。”
金若棠摇了摇头,“爹爹,我真没事,而且我还答应了娘亲,不会以任何理由不去练武的。”
“随你吧,我去看看你娘亲,她今天也被吓得不清。”
“是。”
灯火摇晃,她将屋子里侍候的人全部遣了出去,偌大的闺房里只有她和一盏灯火。
她拿着金剪刀拨弄那摇曳的灯芯,思绪忽地回到了宫中那棵槐树下,耳畔的轻语还有脑袋上传来的温度,隐隐约约叫她想起了前世的相处点滴。
他总是克制的,却又是有趣的。
她总能从他的口中听见许多有趣的事情,大多数的时候他都爱抚着她的头发低喃,呼吸吹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痒的。
若说她前世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给左家留下一个后代吧。
也不是她不能,她不想,而是左时越不想。
他偷偷喝药的事情是在他身死的前一年被她偶然看见的,她还记得他那时温柔地看着自己,告诉她说,她身子较弱,此时还不适合孕育孩子。
再等一等,等一等。
可是她最后等到的不是孩子的喜悦,是他的灵堂。
他是将军,却死的憋屈。
吊唁的人无一不是来看他的笑话的。
几人真心,她不知道。
满是嗤笑的灵堂,她不敢踏入。
她怕天上的他看见如此怯懦的自己,会失望,会憎恨她。
眼泪默然划过脸庞,她接过一滴放入嘴里,是咸的。
嫁入左家数载光阴,她竟然没有一次哭过,他对她好,从未叫她受过一丝委屈,可她到底是护不住他。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今天为什么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她啊,不过就是在赎罪罢了。
金若棠抬头望向窗外,微风乍起,吹散了脸上的泪珠,却吹醉了她的心,她勾唇一笑,“原来无酒自醉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