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姆妈笑着说道:“小毛你去把钢宗镬子带上。今早我们就好好着吃一顿阳春面,再打上一小盆肉皮汤回来做中午菜。”
小毛高兴的要直跳起来,连声说道:“好勒,钢宗镬子我这就去拿好了。”
“姆妈,还是我去拿吧?”姐姐转过头笑话小毛,说,“小毛搞不好现在又不认得啥是钢宗镬子了?”
小毛低头讪讪一笑。一家人也跟着笑出声来。
原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关于小毛和钢宗镬子故事。
老早子小毛小辰光,有一天姆妈叫他去灶披间拿钢宗镬子。可是小毛在灶披间就是怎么也找不到“钢锅”,最后只好空手而归。当时姆妈又笑又气,拎牢小毛耳朵到灶披间,拿出铝锅,呵斥道:“看清爽,搿就是钢宗镬子。以后晓得了伐?”
见姐姐姐又说起这典故,小毛撇撇嘴,为自己辩解:“明明就是一只铝锅,为啥道理硬要叫钢精锅呢?也不能全怪我的。”
二毛在一旁笑道:“拎不清就是拎不清。小毛你不要狡辩,晓得伐?”
姆妈笑笑,说:“你们几个小鬼头还要吃伐,哪能介许多废话。”
钢宗镬子,是上海话里对铝锅的一种称呼,有时候也称作钢精镬子。俗称“洋镬子”、“钢精锅”、“钢精铫子”,其实和钢精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是大部分人家都在用的铝锅铝铫子。
在修辞手法中有一种“矛盾修辞法”,它是用两种不相调和,甚至相反的词语来形容一件事物,使得所表达的语义更强烈。有趣的是,上海话中也有类似的用法。
比如讲,上海话里说“落起来”。落是往下,起来是朝上,两个相反的字词放在一起,却被用来表达“起床”的意思。“侬迪个小囡,太阳晒屁股了还赖辣床浪厢,快点落起来。”
姐姐端着钢宗镬子,四人出了家门往巷口外走。
只听得见一阵鸟叫的人声:“你好,你好”。
原来是退休的李老师正在路边遛鸟。看见小毛爹爹,他笑问道:“王老师,好久星期天没见着你了。一家人噶早到啥地方去?”
“阿拉到‘玉兰楼’吃碗阳春面去。”王国良呵呵一笑,回答道:“这一向学校事体多,我们星期天也都加班的。”
李老师的圆顶圆笼鸟笼就挂在路边香樟树的枝丫上。
笼里的八哥,通体乌黑色,前额有长而竖直的羽簇耸立于嘴基,形如冠状,头顶至后颈、头侧、颊和耳羽呈矛状、绒黑色具蓝绿色光泽,其余缀有淡紫褐色,不如头部黑而辉亮。
两翅与背同色,翅具宽阔的白色翅斑。尾羽绒黑色,除中央一对尾羽外,均具白色端斑。尾羽和尾下覆羽具白色端斑。嘴ru黄色,脚全黄色。
小毛好奇,抬脚想走近笼子去招惹里面的八哥玩耍。
二毛一把就把他拉住了,说道:“笼养的八哥有啄人的特性,尤其是小孩子最容易受攻击。小毛你最好不要靠近鸟笼,要是万一发生意呢,晓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