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夜紧了紧与他握着的手,权作安慰。
他需要更多信息来确认他们的处境。
为了节省时间,二人没有绕沿海公路走,而是直接进了森林。枝蔓横生的道路对蒋星来说很难走,樊夜步子又太大,蒋星为了不拖累他默默咬牙忍了下来。这会儿一要说话,气儿就喘不匀了。
“这里到底,是哪儿?我一醒来,身边就,剩下一个包。”
樊夜:“我不知道。”
他看了看天色,现在离天黑恐怕只剩不到半个小时,入夜后如果在野外遇到“丧尸”恐怕会非常危险。
他不假思索地把包挂到身前,背对着蒋星蹲下:“来。”
蒋星连连摆手拒绝,“这怎么行,你背着东西就很吃力了。”
“天要黑了。”
蒋星也知道现在情况不明,危险都隐藏在暗处,一味拒绝只会拖后腿,便环住樊夜的脖子让他把自己背了起来。
“重不重?”
樊夜声音带着笑意:“你很轻,比我以前在战场上带人的时候轻松多了,他们一个有你两三个重。”
他故意说得轻松,模糊了战场上营救伤员的紧张感,希望能转移少年的注意力。
蒋星却没答话,只更搂紧了他,温热的脸颊贴在他后颈。
不多时,樊夜竟然感受到后颈微微湿润。
他略惊讶道:“怎么了?刚才受伤了吗?”
蒋星声音闷闷的,“没有。”
他抽了抽鼻子,小声说:“我看过你的纪录片,里面有你战友记录仪拍下的画面。”
“他受了伤没法行动,战壕外枪声乱七八糟的,我都能看到流弹。”
“然后你出现了。”蒋星道,“你扛着他,顶着火力撤离,还击退了一支突击小队。”
蒋星说得太入神,手指不自觉地抚上樊夜的后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摸到下面起伏的疤痕。
“那一次,你中了三枪,差点……死掉。”
樊夜喉咙发紧,居然说不出话来。
少年对他的崇拜不是因为网络上莫须有的杂文揣测,是真的看过他在战场上的身影。
蒋星:“之前我很害怕。但是见到士官长,我就一点都没感觉了。”
樊夜沉默很久,才哑着嗓子道:“我会保护你。”
“我知道。”
蒋星不再与樊夜说话,让他专心赶路。
森林里寂静得有些诡异,但樊夜已经来不及多想。在太阳将将落山时,两人终于到达了通讯塔。
樊夜放下蒋星开始勘察地形,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是一座约五十米高的通讯塔,顶层是通讯室,塔身由无数交错的铁杆组成,跨度太大,很难徒手攀登。通讯室周围有一圈圆形铁制平台。
蒋星也看出了不对,说:“通讯塔……为什么没有楼梯?”
“被炸毁了。”
樊夜指向地面散落锈蚀的铁梯,“有人不想让别人上去。”
蒋星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整个塔都炸掉?”
樊夜颔首,道:“上面的设备可能还能用,咱们需要高处来画地图。”
他思索片刻,“得想办法爬上去。”
而且谁也不知道夜晚森林中会出现什么变故,他们不能留在下面。
樊夜:“你包里还有绳子吗?”
“有。”
樊夜快速把两人的登山绳系在一起,又在一头缠上一块石头。这样他可以做成简易攀岩绳,不至于半路坠落。
“缠在腰上,这是固定结,不会勒到你。”
樊夜弄好绳子后把其中一头给了蒋星,自己撕碎衬衫下摆缠在手上,看样子是打算徒手攀登。
蒋星毫不犹豫地绑上绳子,对樊夜笑说:“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少年单纯却不优柔寡断,樊夜很喜欢对方的果敢,对他的态度不由更加柔软一些。
樊夜:“我会握住石头这一端走前面,等我找位置固定好绳索,你就往上爬,好吗?”
蒋星用力点头,只是攥着绳子的手不着痕迹地发着抖。
“手给我。”
蒋星听话地伸出手,掌心一片湿润。
樊夜给他擦尽汗水,把布条仔细缠好,“别怕。”
他拿过背包固定在自己身上,原地曲腿一跳,双手便抓住了最下面的一道铁杠。
蒋星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
青年士官长背着近十斤的重物,一次又一次跳向更高处,从手臂到双腿的每一寸肌肉都舒展到极致,无保障高塔攀登对他来说好像只是普通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