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许久,陈法医说起这件事,语气依然难以平静。
“这是我们全队的决定。荆队长,你是大城市的人,你不知道在这样闭塞的山沟里,出了这样的事,别人会怎么议论这个受害的孩子和她的家庭……她爷爷奶奶也求我们,说孩子活着的时候遭了那么大的罪,要是死了还不得清静,那也太可怜了。再说罪犯也都遭了报应……”
荆荣心里也觉得憋得慌。
的确,行凶者都已经死了,无论陈法医是否隐瞒了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他也能理解这种朴素的保护心理。
但是对那个可能存在的、驱使野兽行凶的嫌疑犯来说,主动行凶shā • rén和为了救人进行防卫,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应该早点跟我说。”荆荣的语气有些冲,“你也知道,当晚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在场。如果有朝一日他被缉拿归案,这个案子缺失了这么重要的一环……他有可能会被重判。”
陈法医沉默了许久,才又说道:“口哨声这个说法,根本没有办法证实。当晚也没有目击证人看到有人出入猴子谷。所以……我们在缴回所有的赃物之后,一致决定上报为悬案。”
荆荣,“……”
荆荣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好像他成了一个反派,正在毫无廉耻地迫害行侠仗义的正面角色。
荆荣有些头疼,但这个话题继续杠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他现在也没有证据能说明吹口哨的人是确实存在的。
“我再问一个问题,”荆荣说:“阿荠的尸体发现的时候,有没有野兽的抓咬痕迹?”
“没有。”陈法医回答的很干脆,“孩子的尸体看上去很凄惨,但伤痕都是那几个畜生留下的,野兽没有动过。我们分析过这个问题,有可能野兽赶过来的时候,阿荠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很多野兽只会主动攻击活人,对尸体是没有反应的。”
荆荣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他想的是,如果吹口哨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他有驱使野兽去攻击行凶者的能力,那么说服野兽放过阿荠的尸体,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弥月一整晚都没睡好,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都肿了。直到他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才反应过来大毛小毛都不在房间里。
他探头往院子里看,见大毛捧着一个竹编的簸箕,正跟着张阿姨在院角的菜地里摘菜。大簸箕里已经放了几根小黄瓜和两把嫩生生的小青菜。
弥月哑然失笑。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毛已经学会了怎么跟家里的大厨搞好关系。
小毛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它也知道他们今天要出发,应该不会在外面溜达太长时间。
弥月走出房间,正好张阿姨带着大毛也进来了,看见他张阿姨笑呵呵的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带大毛摘几个小黄瓜蘸酱吃。哎哟,大毛可真乖啊……”
大毛又被夸了,一脸傻笑的冲着弥月眨眼睛。
秦家爷孙俩也很快下来了,陪着弥月吃完早饭,又帮着他把带给林青山的东西和张阿姨给他们准备的路上吃的东西一一装好。
人老了就难免有些唠叨,在秦翰第三遍说起不要摸黑走夜路的问题时,秦照也受不了了。他咳嗽两声,把弥月推上了车,“路上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几分钟,不要疲劳驾驶。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看我们……给叔祖父和师伯师叔们带好!”
弥月笑着摆摆手,发动他的破皮卡走了。
在他身后的座位上,大毛和小毛挤在一起,都是一脸兴奋的表情。车子驶出小区的时候,小毛已经开始眉飞色舞的给大毛讲述它们山里的桂花树和秋冬时节个大味美的肥耗子了。
车子开出小区大门,弥月把车停在了路边。
在他前方不远处,停着两辆车。一辆是很眼熟的黑色越野,另一辆则是非常骚包的柠黄色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