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类间的暗潮涌动,大毛小毛是看不懂的。它们只知道这个曾经吓唬过弥月的坏家伙终于不会再继续跟着他们了。
它们像两个被家长带着去春游的孩子似的,挤在后座上叽叽呱呱,然后又无视吃完早饭还不满半小时这个事实,齐心合力地开始翻包,把张阿姨给它们带的零食还有习烁送来的好吃的都拎了出来,开始挨个比较哪一个更好吃。
弥月哭笑不得的由它们去了。
他开始播放一张新光盘,这还是他在逛古文化街的时候在一家布置的很漂亮的书店里买的。光盘的封套上称这位音乐人的风格为“新古典主义”。
对于许久没有进过城的弥月来说,这又是一个陌生而新奇的称谓。
听了几首曲子,弥月就明白了这个名词大概是个什么意思了。因为在混入了西洋乐器的配乐之后,古曲的艰涩厚重消失了,曲调更轻快,节奏也显得更加富于变化。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弥月又笑了,“城里的生活变化好快呀。”
大毛从零食包里探出头,深有体会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小毛没有这样的体会,它以前从没进过城。但也叼着半条炸小鱼煞有介事的跟着大毛一起点头,好像它完全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似的。
弥月又笑,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弥月走后,荆荣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给自己点了支烟。
这个地方给他一种错觉,仿佛空气里还微妙的残留着弥月留下的某种信息。让他舍不得就这么转身离去。
他望着弥月离开的方向,心中的想法慢慢成型,促使他做出决定。
荆荣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直属上司打电话。他把工作的进展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包括刚刚得知的被陈法医瞒报的新情况。
“小女孩尸体上没有野兽撕咬痕迹,法医的看法是当时兽群处于攻击状态,非常狂暴,注意力都被那几个拼命反抗的盗墓贼所吸引。所以会忽略掉已没有生命体征的尸体。而李某临终前提起的口哨声,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证据显示猴子谷当时还有另外的人。”
上司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的看法,”荆荣微微眯起眼,看着指间香烟的一缕烟气袅袅上升,缓缓说道:“如果没有新证据支持,可以排除有人驱使野兽伤人的可能性。猴子谷shā • rén事件可以结案,而近期发生的几起盗墓案,可以并案,另行调查。”
上司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你说的这个新证据……”
“我打算回一趟灵犀山。”荆荣说:“再做一次排查。”
他在想,抛开黑市这条已知的、不确定的线索,要如何去查证弥月在那两天当中的行程?
李某听到的口哨声只是给整个事件提出了一个方向,一种可能性。但弥月无法解释自己的行踪,这才是他身上最大的疑点。
上司思索片刻,“三天时间,不能再多。这个案子拖得太久了。”
荆荣觉得上司给的时间太紧张,正要厚着脸皮磨一磨,就听上司又问道,“滨海这边的情况呢?”
“查到黑市线索就断了。”
上司叹了口气,“云台的扫黑行动,打草惊蛇了。”
荆荣回滨海,就近观察弥月只是个顺带,主要的目的还是追寻盗墓贼的行踪,揪出与他们联络的上线。
“云台的黑市被查封,”荆荣也觉得有些丧气,“那些人的手手脚脚都缩回去了,短时间内恐怕不会伸出来。”
这样的情况,上司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并不是所有的行动都受他们控制。他们的手也不能直接伸到地方上来。但有的时候,与地方合作,也意味着增加了任务泄密的风险。
上司问他,“我记得报告里说提到过一个云台黑市和盗墓团伙之间的联络人?”
“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叫王小虎。清水镇最早的开发商。”荆荣说:“他应该是知道了云台黑市被查封的消息,所以跑到滨海来摸摸深浅。至于王小虎接触过的人……”
荆荣想了想说:“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疑点。这几个人都是他通过商场上的关系认识的,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过分密切的接触。”
上司说:“王小虎只是一个小卒子,他上面的人也防着他。他知道的东西可能不会太多。”
“王小虎这个人,我还想再接触一下。”荆荣想了想说:“这人早年混过黑,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一步一步熬成了清水镇一霸。他性格里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但也很精明。这样的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的被人当枪使吗?我觉得,他应该会给自己还留了什么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