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这么大一桌菜呢，正好，今天晚上净喝酒了，一口菜没吃着。”林正业扯了扯领口，坐在安林对面。
“冷了啊！”林正业尝了口青菜皱起眉头。
“哟，这不是林总吗，不回家怎么来这了？”许婧端了热好的鱼摆在安林面前，轻轻摸了摸安林的头。
“少阴阳怪气，这就是我家，我不回这回哪去。”林正业皱着眉头，喝过酒后上脸的潮红还未褪去。
“呵，这是您家啊？我怎么都没在家见过您，您别是走错门了吧？”许婧将林正业面前的青菜端走，顺便把他面前的菜都移过来，全摆在安林面前。
林正业给自己倒了杯水，咽下哽在喉咙的酒气，开口道：“我今天太累了，不想跟你吵，你最好别...”
“我有事要说！”安林站起来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吵。
“儿子什么事？”许婧将手覆在安林拳头上，目光温柔，“跟妈妈说。”
“什么事啊？”林正业将水一口喝干，又倒了一杯。
“我明年要签别的战队，需要监护人当面签字，你们谁跟我去。”
“别的战队？是哪个呀？你现在呆的这个不好吗？”许婧表情动了动，轻声问他。
“什么战队！又是你那个什么破游戏的？”林正业将杯子磕在桌上，语调升高了些，“还组什么战队，搞什么俱乐部，说得好听，还不就是聚在一起玩游戏。不许签！你过完年就给我回去上学，之前的学籍还给你留着呢。”
“你能不能闭嘴。”许婧斥责了一句又回头温声对安林说：“儿子，妈妈想知道你要签的战队叫什么，还要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好吗？”
“嗯。”安林把准备好的合同放在桌上，转身上楼，“您看吧，过两天就要签字了，不能等太久，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就跟那边联系。”
“不许签！签什么签！明年你哪个战队也别想去，给我回去好好上学，让你鬼混了一年已经可以了，还想签别的队，想都别想！”林正业突然发起火来。
安林定在楼梯拐角处不说话。
“你看看你现在，好好的学不上，一天天的玩游戏，这一年下来瘦成什么样了，你那个什么破队不给人吃饭还是怎么着，能把一个小孩儿给折磨成这样。我明天...我过两天就找人举报，趁早把你们这个什么破队给取缔了。”
“电子竞技是国家承认的正式体育项目，俱乐部也是正规正式组织，不是什么黑作坊。”安林淡淡地解释。
“什么野鸡俱乐部，还不都是虐待未成人，看把我儿子弄成什么样子了，我林正业的儿子天天在外面打什么比赛，还直播，在那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你都不嫌丢人吗！”林正业喝多了，说起话来很伤人，“上次聚会老秦当着一群人面笑我，说我有一个好儿子，是个职业选手了，给我挣面儿！呵呵，我当时...你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站住！”
林正业说到一半回头冲着许婧喊：“你看看你，你教的好儿子，我话还没说完又跑了，没有一点礼貌！”
“你有完没完！喝多了就去睡觉！”许婧站起来大声呵斥。
“我他妈没喝多，我他妈还没喝够呢！”林正业也大声回道。
“没喝够那就继续喝你的，趁早堵上你的嘴！”
“怎么着，不想听我说话啊，嘿，我他妈还就，就要说了。”林正业摔了领带，又解开一颗扣子，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说：“我还没说你呢，你看看安林现在什么样子，一天话也不说一句，跟个自闭症一样，他以前可不这样，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做的？”
许婧冷笑一声，说：“我怎么当妈的，你怎么当爸爸的？你看看你有点当爸爸的样子吗？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一年回来几次？一回来就是吹胡子瞪眼睛的，这个家里谁想跟你多说一句话？”
“我让他不跟我说话了吗？这孩子从小就跟你亲，那怎，怎么不见你跟他说说心里话？我一年回来几次？你今年又有多长时间不在家，啊？”
“我不回家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弄的烂摊子，一堆破账没人收拾，今年这几家公司亏损多少你自己心里能有点数吗？陈总的单子糊了，赵总的单子糊了，还有马老板，这些人我应付他们有多烦你知道吗？”
“所以你就跟你那些拉皮条的姐妹串通好卖他们人情...”
“什么拉皮条的！我再警告你一次，人家那是正经经济公司！”
“嘁，有什么区别吗？”
“林正业你...”
“还有一件事！”走到二楼又折回的安林站在楼梯边大声打断愈吵愈烈的二人。
林正业和许婧止了声，纷纷转过头看着安林。
安林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又合上，握紧拳头，终于将那几个字吐出口。
“你们离婚吧。”
“......”
“......”
这几个字一出口，剩下的似乎好说了许多，安林索性一次性说清楚。
“我知道你们早就没感情了，不离婚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还有就是财产分割不清。反正你们每回见面都吵，还不如分开彼此看不见最好，省得大家都痛苦。我不是什么心灵脆弱的小孩子，你们离婚对我也造不成心理阴影。我过完年就成年了，不需要你们也能生活。至于财产，能分就分，分不掉就卖掉还是怎么解决你们肯定比我有办法...就这样吧。”
“儿子，爸爸妈妈只是...”许婧瞬间红了眼眶，开口想解释什么。
“你们还记得上次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吗？”安林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转身小跑着上楼了。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楼下的争吵声没了，房间里静得只听到空调的风声。安林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从眼眶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