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屋里又是片刻的沉默。
直到陆俨抬起眼皮,轻描淡写的问:“怀疑归怀疑,调查归调查,不如季法医先表个态吧。你到底有没有参与策划对付廖云川?”
季冬允吸了口气,直起身:“没有。”
随即一顿,又补充道:“以我的职业,我有更多的办法让他生不如死,不会玩这种法律游戏。”
……
几分钟后,季冬允离开了支队,返回实验楼。
许臻也离开询问室去整理笔录。
屋里只剩下陆俨和薛芃,两人安静的坐了片刻,各自整理着思路。
片刻后,又相继抬起头,看向对方。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一起停下。
然后,陆俨说:“你先说。”
薛芃很快问道:“你信季法医的话么?”
这也是陆俨心里的疑问。
陆俨说:“七分信,三分不信。不过他最后那些解释,我觉得是有说服力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想斩断过去的联系,这也无可厚非。而且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同学,一毕业就‘消失’了,既不参加同学会,也不会和过去的同学维系交情,季法医很像是这样的人。”
薛芃轻点了下头,说:“其实要想知道他有没有参与,以现在的技术,绝对调查的出来,他很清楚这一点,倒是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季法医给我的感觉,平日里对谁都是客气的,但是并不会深交,也没听说他和谁因为工作关系成了朋友,私下里还会约着见面。孟尧远他们凑的局,季法医也从不参加,他的私生活一直都是个谜。”
陆俨:“的确,立心对那些孤儿来说,是家。但对于季法医来说,只是他父母工作的地方,换做是我,也不会产生归属感。”
薛芃问:“那你刚才说的三分不信,是指什么?”
陆俨没有立刻回答,半晌才说:“实际的理由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越是没有破绽的说辞,就越有问题。”
“怎么讲?”薛芃问。
“所有案件,不管是犯罪嫌疑人、证人还是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口供和笔录,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自己进行美化,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更美好,更无辜。当然这是人『性』中下意识的反应,人人都是如此,没有人会故意丑化自己。”
薛芃一顿,接道:“可是在季法医的说辞里,他毫不掩饰自己是出于自私,才隐瞒和陈凌几人认识的过去。但要细究起来,自私是人的本『性』,人都是自私的,只不过在不同情况下,会有不同程度的表现,而有人更善于掩饰罢了。”
陆俨:“他会这么说,就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他宁可牺牲别人对他的观感,用来隐藏其它更重要的事,另外一种,就是他根本不在乎他人的观感和议论,随便别人怎么看。”
薛芃想了想,说:“就『性』格和平日作风来说,他的确符合第二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第一种就没有可能。”
“目前只能暂时相信他的故事。”说到这,陆俨话锋一转,又问:“对了,江城之前那两宗『奸』杀案的档案,你们比对过了么?”
薛芃轻叹一声:“来之前我正在看,还真有点发现,原本刚才就想和你说的。”
薛芃很快将之前发现的疑点描述了一遍,包括上山下海的抛尸地点,死者身份等等。
陆俨听后便垂下眼眸,手指在额头上缓慢的敲着,很快将这些案件的特点联系起来。
除了薛芃所说的这些,现在还疑似牵扯进一个『妇』科医生茅子苓,而凶手又用『药』水清洗过尸体……
还有霍雍、廖云川。
无论是茅子苓,还是被杀害的名模、网红,似乎都和同一样东西挂上钩,就是钱。
而且这个钱还不是一般人满足的数字,它代表了某种更深层的对物质的渴求和欲望。
陆俨缓慢地抬起眼皮,忽然说:“如果一个女人想通过自己的身体,和某个有钱人进行利益交换,似乎也没有私下找『妇』科医生的必要。除非这个女人身上经常带伤,如果去正规医院检查,医生可能会报警。”
薛芃跟着说:“如果只是普通的身体检查,廖云川也可以做,没必要再找一个『妇』科医生。你看廖云川每次都有帮曲辛夷做检查。”
“如果情况比较严重,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或者是他抽不开身呢?”
“情况严重?你指的是什么?”
陆俨抿了抿嘴唇,很快道出心里的假设:“如果这个有钱人不止一个呢,也许是两个、三个,甚至是五、六个,或是……一群人。”
薛芃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