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奕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她反倒有些享受,也因此意识到,站得越高看得越远的道理。
有些东西放在高出,无论下面的人如何蹦,都够不着,可若是有机会踩上阶梯,又会变得唾手可得。
因为坐上了这个位子,薛奕的眼界更加开阔。
渐渐的,她意识到她所处的圈子看似只是一个学校,大家都是学生,可这里也是一个小型社会,是成人世界的小缩影。
当主席,需要人脉,需要拓宽圈子,要经营好自己的形象,虽然压力大,工作忙,却也要学会变通,要圆滑,而最主要的是责任心和大局观。
“官”这个字眼看似离得很远,却又令薛奕提前尝到了滋味,她内心的欲望也开始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她想,如果能给她更高的位置,她的能力一定会得到更好的施展。
结果就在这个时期,薛奕遇到了韩故。
那天是周末,薛奕原本是去区图书馆借几本管理学的书。
天气不太好,阴阴沉沉,郊区在下雨,连城里也闷得透不过气。
薛奕拿着借到的书往回走,想穿一条近路去公交站,刚好经过江城大学的后门。
这条路并不宽敞,附近有一些绿化带,一些居民区,还有零零散散的小商店。
薛奕走了半条街,见到的路人还不超过三个,拐过一个弯时,刚好闻到一股烟味儿,给本就憋闷的空气,添了一分粘腻。
薛奕屏住呼吸,一手捂着口鼻,想快速穿出去走到大马路上。
可就在这时,她手里的袋子漏了,书掉了出来。
薛奕叹了口气,又多了几分烦躁,蹲下身去捡。
只是在捡书的同时,那烟味儿也一阵阵的飘过来。
薛奕的眉头已经厌恶的拧了起来,下意识朝味道的来源扫了一眼。
那是一条小巷子,很窄,很潮湿。
巷子里站了几个男生,像是已经成年的社会人。
正在抽烟的男生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他就挡在巷子口,一口接一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像是在抱怨什么。
“你瞧瞧给我打的,看我这脸,看我这脖子,去tā • mā • de!改天老子找几个兄弟,直接卸掉他一条胳膊!”
回应他的,是几声轻咳,那咳嗽声是从更里面传来的,从薛奕的角度看不见声音的主人。
随即就听到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行了小胡,先把烟吸了,你没看见么,韩哥闻不惯。”
小胡一顿,嘴里也不骂了,把烟往地上一丢,踩了一下。
戴眼镜的男生,这时转向里面,问:“韩哥,这事儿您给出出主意?”
安静了两秒,里面的人答话了:“验伤了么?”
小胡:“没有,医院太宰人了,我可不去!再说这医药费,得对方出吧?”
里面的人又道:“我是说,申请司法鉴定验伤。”
小胡愣了,和戴眼镜的男生对看了一眼,戴眼镜的男生问:“那这个是不是得先报警?”
那人回道:“你们可以报警,申请伤情鉴定,警察会陪同,也可以不报警,找一家有司法鉴定资格的鉴定中心。”
话音一顿,那人又慢条斯理的跟小胡解释:“你之前不是说,这两天耳朵疼,耳鸣,听力还下降了么?去验一验,如果是耳膜穿孔,而且能证实是被对方打的,你就可以直接报警,对方最轻也会被拘役、管制,严重的还能判个三年以下。当然,这还得看具体的伤情鉴定结果。”
小胡:“我去,三年以下,就这几下能判这么多?”
那人淡淡道:“你刚才喊打喊杀的,还说要多找几个人去打回来,这就是聚众斗殴、寻衅滋事,要是真卸掉胳膊,就是故意伤害,致人严重残疾,起码判十年。现在只是让你去验个伤,万一你运气‘好’,真验出轻伤,这仇不就报了?”
薛奕早已将书捡起来,却不走了,反而就站在七八米外安静的听着,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
接着,便听那个小胡说,多亏了“韩哥”聪明,念大学就是不一样,有文化,有能力,不像他们,啥都没有,任人欺负。
戴眼镜的男生则说,原本他还有担心对方的背景,听说家里有人是当官的,特别猖狂。
那被叫做韩哥的人说:“当官更在意名声,若是这件事往网上一爆,再添油加醋描述点细节,这‘仗势欺人’的帽子一旦扣上就摘不掉了。不明真相的人只会以为,当官的欺负弱势群体。其实解决这件事办法有很多,用暴力是最不可取的。”
说话间,那人也终于挪动了地方,露出半截颀长的身子,虽然瘦,但骨骼匀称,皮肤偏白,双手插着兜,说话时垂着眼睛。
薛奕下意识错了一步,刚好看到那干净利落的短发,耳廓和棱角分明的颌骨线条。
而就在这时,那人似乎也感应到被人窥视,他朝旁边歪了下头,露出一双狭长且内双的眼睛,准确的向薛奕扫来。
薛奕只心里一怔,脸上却没有表情。
四目相交的瞬间,她带着一点好奇,而他则是淡漠的没有半点情绪。
戴眼镜的男生也发现了异状,转头看了一眼,说:“那个小女生好像看半天了,认识的?”
那人又收回视线,摇头。
小胡立刻回头,骂道:“看什么看!”
薛奕直接皱起眉,停顿一秒,扬起无声的冷笑,随即脚下一转,走了。
小胡瞪眼:“靠!这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