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成平行四边形地切进屋里,落在地上,袁令秋站的位置,却是在这阳光的尽头,微凉的阴影里。
袁令秋负着手,平静极了的神色,对他:“黄家横竖就这样了,希言去过自己的日子也是好事。这个人,一辈子就活一张皮,让低头对希言道歉,反正做到。以你远远的,往后也别跟黄家扯上什么干系。真的遇到什么过去的坎,小席你联系,别让希言知道。”
她顿了一下,声音再涩哑过:“……好好待她。”
然后便转身,一边上楼,一边唤住家的保姆:“赵姐,去送送希言。”
赵阿姨应了一声。
席樾走门,黄希言已经在院子里等得百般耐烦,看到他来,急忙:“她什么,有没有什么难听的话?”
席樾看她,摸摸她的脑袋,“没有。”
赵阿姨应袁令秋的要求,一定要将他送到大门外,过去的路上,希言长久地在家,她觉的这家里比以前更冷清了,“等翻了今,可也要辞职回老家了。”
黄希言自觉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只是笑笑。
赵阿姨又:“是冷清,却也平静。跟黄先生闹离婚,前前后后来了好多的律师,两个人成天到晚地吵架。”
黄希言怔了一下,“离婚?妈提的么?”
“那当然是。”
“……离得成吗?”
“你爸的性格,希言你是知道的,除非放弃一切财产,然绝对会和平离婚,要么就庭上见。”
黄希言知道该什么,沉默间觉已经到了大门口,她还是由自主地拜托了赵阿姨:“请您帮忙照顾妈。”
赵阿姨:“一定的。”
黄希言和席樾打了一辆车,往今天晚上下榻的酒店去。他明天再走,晚上黄希言约了很久没见的丁晓一起吃饭。
租车上,黄希言问席樾:“……知道为什么,好像始终恨起来妈妈,只有一种无感。”
席樾沉默了一会,平静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黄希言偏过头来,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
听见他:“你妈妈让好好待你。”
黄希言怔了一下,“……是么。”
但是,但是,恨和谅解之间,还隔着很远的距离。
她想要回头看,寻求与袁令秋或是黄安言的和解。
伤害永远存在,会愈合,但绝会消失。
或许父母与孩子的关系里,孩子天然处于劣势生和养,除非剔肉而还,否则父母天然正确。
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有人爱她,而她也爱着自己。
更重要的,她爱着那个,爱着自己的自己。
圣诞前夕,南城下了一场很小的雪。
饶是落地就化,也让朋友圈里掀起了拍照分享的热潮。
这天恰好又是周五,大家早就按捺住过节的心情。
六半一过,大家约而地准时下班了,没做完的工作,宁可带回去熬夜,也想错过这样热闹的气氛。
黄希言庆幸自己住得近,用赶这可怕的晚高峰。
走电梯,她把毛线帽子戴上,随旋转门了写字楼,却一下顿住脚步。
楼前上周摆设了一株两米多高的圣诞树,挂上了彩灯,树下堆墨绿金红的礼物盒。
此刻,席樾就在圣诞树前,那样世地、清清落落地站着,穿一身黑色,戴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头顶也戴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是她上周送给他,却被他百般嫌弃的那一顶。
黄希言笑着走过去,递过自己的手。
他捉过去牵住,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黄希言问:“你怎么门了?”
“下雪了,想过来接你。”
莫名熟悉的台词,黄希言想了一下,微微笑。
两个人踩着湿滑的地面往回走,一路上都是流光溢彩。
广场上,有一棵巨大的,全是彩灯缠绕的圣诞树,少人驻足拍照,黄希言想凑这个热闹,又懒得排队,和席樾远远地站着,只是观赏。
音箱里在放jinglebells,每一必缺席的背景音乐。
两个人站了好久,直到黄希言摇一摇席樾的手,催他,“走吧。”
席樾却突然了一句什么。
黄希言没听清,踮脚问:“嗯。”
席樾微微弯一下腰,凑近她耳边,“,或许,你愿愿意跟结婚。”
黄希言直接傻掉,好一会,才问:“……你是在跟求婚吗?”
“算吧。”
她笑了,突然想到,“上一次,你是是就是问这个,没听清的。”
“嗯。”
席樾牵她的手,迈开脚步,慢慢往住的地走,一边着:“当然是现在,只是想知道,你是是考虑过这个问题。”
歌声和热闹的人声,渐渐地远了。
“……现在考虑这个问题,对来,好像还有早。”
席樾认可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