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我啊,
越过身上的山丘丛林,心慌慌,
梦见你呀,
云里雨里颠倒,痴迷,风吹波浪,
你呀你,你呀你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一长段曲折蜿蜒的暧昧软调,妖娆,不羁,又满含爱意。歌词里藏头的“沉越梦云”,更是只属于他俩的赤.裸裸。
陈樾只听了一遍,脸一寸寸变红,说得缓缓,受不住。
他说:“你就不怕被封了?”
孟昀说:“封了我也要表达对你的爱和想念。”补上一句,“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想念。”
陈樾一捂脸,笑得出了屏幕。
没想到的是,小黄歌居然迅速出圈。有次孟昀去酒吧,还听到了背景音乐。
那时,孟昀跟雅玲还有一二三四五六在酒吧玩。孟昀给专辑写的主打歌是一首摇滚风的嗨歌,六个小姑娘找不准放肆的劲儿,演绎不了飞扬跋扈,几次录音都达不到理想效果。雅玲没办法,带她们去酒吧找感觉,看看驻唱歌手的表演。
那晚的驻唱歌手很厉害,几首嗨歌飚到天际,引爆全场。孟昀坐在卡座里欣赏着,忽然想起一段回忆。
……
是大一那年的冬天吧。
姜岩在做兼职,孟昀无意看见兼职宣传单上有“驻唱歌手”这一项。她不在乎时薪,就想试试自己的歌有没有人喜欢。她拨通电话,对方跟她约了时间,让她周日下午六点去试唱。
她背着吉他刚出校门,碰见做家教回来的陈樾。这个时间段,她不可能是回家的。且是冬天,天已经黑了。陈樾问她:“你去哪儿?”
孟昀说:“我去酒吧面试。”
陈樾说:“在哪里?”
孟昀说了地址。
陈樾“哦”了一声,问:“你一个人?”
孟昀说:“不然呢?”
陈樾没去过酒吧,但他莫名觉得是很乱的地方,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孟昀本来心里有些忐忑,听了这话,说:“你去干什么?”
陈樾说:“我没去过酒吧,好奇。”
孟昀“哦”了一声,揪着吉他包的被带,说:“不管我有没有被选上,你都不许跟别人讲。这是秘密。”
陈樾点头:“好。”
两人一起上了公交,陈樾指了下她背上的吉他,说:“要我帮你背吗?”
孟昀摇了下头,说:“不是很重。”
一路上,她揪着带子出神,想着要表演的曲目。目的地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天虽黑了,但没到酒吧开张的时候,巷子里空荡荡没有人影,只有霓虹。
孟昀心想,幸好陈樾陪她来了,不然她会害怕。那家酒吧在地下一层,两人从狭窄的楼梯里下去,酒吧里没有客人,静悄悄的。灯光昏暗,一个男人坐在吧台边喝酒。
孟昀跟他打了声招呼,说来应试。男人瞧见孟昀的脸,眼神直了,很热情地让她坐到台上去唱歌。
孟昀坐在一束灯光下,抱着吉他,看了陈樾一眼。而后低头拨弄吉他弦,唱起了歌。
少女的歌声清扬,在空寂的室内回荡。
那男的不知听没听歌,眼神从孟昀的脸扫到她紧身毛衣勾勒出的胸脯、细腰、再到牛仔裤包裹的纤细修长的腿上,来回扫几遭了,撞见陈越沉默的眼神。
孟昀唱完了,男人对歌曲没有点评,先问了句:“这是你男朋友?”
孟昀说:“我同学。”
男人说:“哦。你歌写得很好,嗓子也好。我们谈点合作细节吧。”
孟昀立刻就笑了,说:“好啊。”
男人说:“不过都是商业机密,能让你同学先回去吗?”
孟昀愣了一下。
那男的说:“美女,我们这里上一个驻场的就被音乐公司挖走了。我可以跟你讲讲。”
昏暗的地下酒吧里,孟昀看了看那个人,又看看陈樾。
陈樾不走,就那么看着她,说了声:“孟昀,我们回去吧。”
孟昀没有动。
陈樾走上前去,把吉他从她怀里拿出来放进吉他盒,又把盒子装进袋子,背上后背,说:“走吧。”
孟昀呆了几秒,从椅子上起了身,捡起放在地毯上的羽绒服跟他走了。
上了公交车,她坐在座位上望窗外,望了会儿就低头抹眼泪。陈樾背身站在她旁边,人和吉他盒一道挡住了她,不叫路人看见她的泪水。
……
孟昀想起这件事,温暖又惊喜,回家就视频跟陈樾分享。但陈樾不记得了。孟昀因此很得意,终于有一件她记得而他不记得的事。她想,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回忆慢慢浮出水面。
如今想起,她还记得他在公交车上挡住她时的身影,在冬夜里给她围了个小小的避风港。
孟昀说:“如果你大学时候就跟我表白,或许我会喜欢你的。”
陈樾说:“没关系,现在也不迟。”
孟昀往被子里一缩,撒娇:“我好想你呀……希望十一快来,我就能去云南看你了。快来快来”
陈樾就不吭声了,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又说:“好想吃干巴菌和见手青,今年吃不成,要等明年了。”
恰巧那时工地上的风车已安装测试完毕,全部进入正常运作;清林镇的旅游开发项目已近尾声,学生那边又在放暑假,陈樾没有往日那么忙碌,跟同事换了调休,攒了几天假期,决定飞去上海给孟昀一个惊喜。
他提前找快递员拿了冰袋,又联系好山里摘菌子的大爷,出发那天清早,买了最早摘下山的干巴菌和见手青,装进泡沫盒子里捧着上了火车、飞机和地铁。
到孟昀家,已是夜里九点多。楼下管家记得他,帮他开了大厅的门,陈樾走进电梯间,想着马上要见到她,看见她惊喜的模样,心跳有点快。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光洁的瓷砖墙壁上,唇角含着笑,是幸福的样子。
电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一楼,陈樾收了表情。电梯门打开,里头站了个男人,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棒球帽和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