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要做什么?”话音刚落下,就见云容拿着锋利的剪刀靠近了吉服,那瞬间淑儿几乎以为他要把衣裳绞烂,但事实并非如此。
云容只是把礼服上绣的那一只金凤给挑了,金丝连着上面穿坠的宝珠一起散了一地,乱珠滚了一地,声音琮珑清脆。
淑儿是断然不敢上前帮忙的,只担心得一个劲的劝,但是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这、这可是吉服上最好的绣面……”
而云容置若罔闻,依旧一心沉在其中,用手中那一把剪刀将绣得栩栩如生的凤凰从头到尾一点一点给挑干净了,中间因为体力不支还撑着旁观的花几歇了一会才继续。
因那刺绣极为细密,云容足足挑了一个时辰才算完,等满地都是金丝宝珠了,云容退后两步再看这吉服,似乎顺眼了些。
随手把剪刀扔到了一边,云容手腕都酸了,一边揉着腕子往里走,一边把欲追上来的淑儿打发出去:“我要休息了,你让人把这里打扫了。”
淑儿依旧不敢假手旁人,自己亲自把满地华贵凌乱收拾干净。
等晚上霍仪回来的时候,吉服已经被云容让淑儿收了起来,霍仪问了他,他便说:“那么金贵的衣裳,我怕挂着让人碰坏了,就收了,王上要是想看让人再挂上就好。”
霍仪只是笑,却没有再让人挂起来,又说等宫节那天他穿着,他要好好看看。
在云容看来,霍仪虽然昏庸无道,但他似乎还没有那么无可救药,至少他并没有真的完全荒废政务。
除了他刚到王宫和后面生病中毒时霍仪时时刻刻都在瑶台宫,至少也还有许多时候在做大夏的王。
他不在瑶台宫的时候格外清净,不过云容依旧是日复一日地无聊,即便是身体好了许多,他现在还是得每天喝药,并且每日午时一包药粉,里面包的是清寒散。
这东西他曾在书上见过,适量服用倒是不伤身,因为金贵得很,所以民间又叫“金寒散”。
云容却是不喜欢这个东西,这药的药性如何他自清楚,他不喜欢那种感觉,在得知自己服用的是可成瘾的清寒散时就十分抵触,但身上残毒仍在,他又不能断药。
许是服用了一段时间习惯了,加之清寒散本身清香,云容渐渐也不那么反感,甚至有时候外头的人送来药粉,他闻到那似有若无的清香都会略微恍惚。
淑儿日日在他身边伺候,自然将一切细微观察入眼,暗暗记在心中,云容自己不清楚的事,她却已经看透了。
谁都知道,清寒散会成瘾,书上说少服则无碍,云容每日是用得少,但是他如此日日相复,还会少吗?
每日的清寒散都是从太医院送来的,先由人选用最上等的药材调配制好,再细心对比好用量,由特质的油纸封好,奉在玉碟内,盖上红绸,由一人捧着送去瑶台宫,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送到,不可延误。
一路脚步匆匆,行宫道,过回廊,穿月门,入御花园,再行,沿着那一列整齐的杜棠花树,直到瑶台。
将东西交给瑶台宫的人。
今日来接应的不是之前的宫人,但对方模样俏丽衣着不俗,明眼都看得出是大宫女的装扮,更更是可信的,太医院的小医侍也没有多问,直接便把东西交给了她。
待人走了,淑儿并没有直接端着药去寝殿,她先是绕到瑶台宫里稍微隐蔽些的一条径上,借着秋日依旧繁茂树木掩映,将红绸掀开,打开了那封浅色的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