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三国唯恐沾身分分隔岸观火,当初就看着襄国抵抗了长达一年的时间,但可惜最后还是落败。
这事说襄国运气不好,但襄国运气又格外的好,谁让那一位殿下天生媚骨,让夏王一见丢了心魂,什么都还了回去,一国之利都拱手相让,此举令人瞠目结舌。
这些,谁都不会忘的。
宴欢酒乐,定下了使臣离开的时间在十日之后,之后云容再次在霍仪面前提了想回襄国的事。
“只是去贺寿,等寿辰过了便回来。”前段时间才发生了那桩事,如今又提起要回襄国,可见困难,云容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
但他却思国心切,加之是他父王大寿,自然不同寻常,所以还是在霍仪面前提了。
“王上要我回来,我还能留下吗?”看着霍仪,云容有些无可奈何,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霍仪说他才会答应。
“当然不能。”他倒没有提之前的事情,而是几乎是很用一种淡而坚定的语气,像是刻意说给云容说的,手抚着云容的侧脸,像是久等的猎人等到了即将钻入圈套的猎物。
“只是,”他说,“孤的王宫,还缺一位王后。”
于是云容浑身一僵,言语似乎都滞住了,霍仪很有耐心地等着他。
许久云容也无回应,他是做梦都想再回襄国,即便是不能长久,即便是困难重重,可他想回去。
但……霍仪的王后,夏王的王后……真的要把自己绑在这王宫吗?到时候又要怎么离开?这于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头,更是枷锁。
要他亲自给自己戴上枷锁,霍仪当真是懂得如何让他生不如死。
“王后之位亦关乎江山社稷,旁人何由,皆由王上钦定。”
“我早已是……”顿了顿,唇启合,“是王上的人,生死一身尽凭王上做主。”
这是云容第二次在霍仪面前低头,婉转般示弱。
霍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好像看不出云容心中的痛苦,却又偏偏带着点安慰似的慢慢把他揽到怀中,怜惜地轻吻他的眉心:“王后一事,不关其他,也无关社稷江山,只关乎你我。”
霍仪为襄王大寿准备了丰厚的贺礼,车队一路绵延看不见首尾,前后四面跟着足千人的御林军,护着的是里面最金贵的那人,那是王上的心尖宝贝,是出不得一点差错的。
季子白负责保护云容,也被霍仪安排到了车队里随身跟着云容,淑儿和瑶台宫另二十个宫人——太监宫女各十人,另外还有几位太医随行云容周围,浩浩荡荡的队伍和襄国使臣同日同道启程南去。
这森严如壁垒般的牢笼,与其说是保护,云容更愿意相信这是监守,就像强盗抢走了一件不属于他的宝物,所以如此心虚地让人守着。
即便是队伍密不透风得让人觉得呼吸不畅,但是能短暂脱离霍仪,云容还是觉得轻松些,何况他马上就要回襄国了,当然欢喜些。
“外头风大,殿下别着凉了。”
云容掀着马车侧帘往外看了一会,淑儿的声音便响起了,外面一层又一层的人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便意兴阑珊的收回的目光。
一路马车走得很慢,长长的队伍显得累赘又无力,襄国地处南方,虽不比偏北的地方的寒凉,但毕竟已入冬许久,一路上却也有长冷时。
宽敞的马车内陈设如华殿,地上铺着好几层狐裘保暖,云容身上也加了些厚的衣裳,宽大的袖子里笼着暖手的袖炉,整日在马车上被晃得头晕发闷,便是有些冷,还是忍不住掀了帘子。
走宽广官道的马车并不颠簸,但云容整日在上面待着,加上本来就身体不好,就被摇得头昏脑涨,外面那些看得人眼花的森严护卫,也让他觉得身心俱疲不得缓解。
手肘撑在窗沿上,云容托着额角闭眼休憩,一缕乌发落在雪腮边,马车里只有淑儿一人伺候着,她也没有出声,只能听到车轱辘的转轴声。
外面不远处的季子白骑着高头大马,就在云容所在马车后头跟着,盯着云容支额的背影。
视线扫了一圈周围层叠的护卫,季子白才控马缓缓上前。
云容不知何时似恍然间失了神,睡深了过去,偏马车正好一次颠簸,深憩的云容一时不防,被颠得手肘一歪,整个人就朝窗外一偏,失重感让他瞬间惊醒,心狠狠往上一提,下一刻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心才缓缓回到原处。
抬头才看到驾马并行的季子白,他缓缓收回手,却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冷而疏离的声音响起:“殿下小心些,若是伤了碰了便是末将的失职了。”
公事公办的语气,好像若非霍仪交代,他就懒得同云容说上一句话一样。
云容正游神地这样想着,季子白的声音又响起:“殿下可还好,是否请太医看看。”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说着就把帘子放下了,外面的季子白依旧并行未退,良久才转头看了一眼合上帘子的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