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块是云儿喜欢的?”霍仪随手从托盘里拿了一块云容选的玉看。
“不是王上说药玉养身的吗?”他选的全都是药玉,据说很是养身的。
他如今这样孱弱的身体,他自己也不喜欢,如何可以养好他当然愿意,但是也知道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所谓以玉养,他没当真。
“那把这些都让人收起来吧。”霍仪吩咐人把他选的玉都收好,晋王暗观霍仪神色,赶紧又道,“想必殿下今日劳累没什么兴致,这些也只是库中一部分,或许没有殿下喜欢的,等过两天小王再让人重新送些过来,到时候殿下仔细选,肯定能挑上中意的。”
他是有心要讨好霍仪,知道关窍在云容身上,也是诚心要讨好云容,但不得其法,只能殷勤些。
但是霍仪注意到,晋王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飘,落不到实处,以为轻慢懈怠,遂有些不悦:“孤自宫门到这一路,观晋王眼神飘忽,是否有眼疾,故不肯正眼看人?”
明显是的语气问罪之言,晋王听了心肝一震,立马大喊冤枉,说是有心避讳不料弄巧成拙。
“夏王误会了,小王哪里敢窥殿下之容,就是之前在襄国大宴上隔着那么远的席位,也没敢抬头看一眼殿下,要说用正眼瞧仔细了,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大逆不道之事,就连季将军都避嫌覆眼,小王哪敢放肆。”刚才看到季子白那一眼,他就知道今日必须避着才是。
他说得夸张,好像被误会惨了一样喊冤,这番话还有他那反应却让霍仪笑出了声:“没想到晋王竟是如此心细识趣的人,比孤身边的这公公都要灵活。”
之前晋王就是夸吴公公活络会办事,没想到现在霍仪却是把他们两人拎在一起比较了,也不知这到底是赞是贬,但晋王也都连连点头应着说:“小王不过是守些本分,王上谬赞。”
这是误会,也是滑稽的闹剧,云容以为追其根底,这些也都拜霍仪素来的专横霸道所至,才有了这样一个笑话。
选玉之后他们被安排去休息,休整一夜,第二天午时,是殷勤万分的晋王为他们准备的盛大洗尘宴,说是筹备了许多日的。
八扇镂雕了蟠龙的华丽殿门齐齐打开,远远便能听闻里面钟鼓舞乐声,隐约能看到里面整齐列开的宫人,等霍仪带着云容跨进殿门,看真切了里面的情况之后,云容便整个人都一愣。
霍仪目光在里面看了一圈,觉得有趣,这晋王还真是会办事。
“不知小王准备得还妥当吗,夏王意下如何?”适时晋王出来迎接,颇有些讨好的意思,看了一眼跟在霍仪身后进殿的季子白,他便是蒙着眼,身上也自有一种不容人靠近的凛冽之气。
所以晋王没有多看,只继续说:“昨日在宫门匆忙见季将军风采,实在是没来得及准备,今日这才齐全了,希望没有冒犯殿下。”
他甚至有几分邀功似的,但云容往殿内看去,见那些皆以缎带覆眼的人,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世间一切都是如此可笑,都是一个软骨趋炎笑话。
不过是霍仪当初为了哄他的一句戏言,让季子白遮了眼,如今这满殿的人竟也纷纷效仿,把笑话奉为圭臬,大晋所谓九五之尊的君王,也不过如此。
但与云容不同,霍仪却是龙颜大悦:“晋王有心了,无愧是堂堂国主,今日这安排甚合孤意。”
他这心思确实有些体贴活络了,完全不像是做割据一方的君王的人,若让他去做外交或者接待外使应该是不错的。
见霍仪高兴了,晋王知道自己这马屁是又对了地方,赶紧又趁着这阵东风表现自己的一颗赤胆忠心:“本来小王也该如此的,但小王已过天命,怕是不方便,便没敢这样做。”说到最后露出为难的神色,好像真的曾有那样的打算。
他这样子竟然有几分引人发笑,活像是戏台上的丑角,云容便笑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唇角微弯的事,但霍仪却看到了,一见他笑,霍仪眼睛都亮了,也畅然大笑:“没想到孤所求不得的美人笑,不需千金万玉,今日在这里得见了,这一趟晋国没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