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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云容宁愿自己还病着,这样至少不用这样日日担心着。
他醒来之后没有马上起身,在床躺了会之后才让人进来伺候,梳洗完之后就让人把白兔抱了进来,就一个人在内间待着。
残冬将尽,天碧如洗,外面天暖了,但殿内还是暖金养玉的暖,霍仪回来时候云容还抱着白兔。
兔子在他腿上,云容拿了只橙子在剥,如霞般颜色的橙子在白玉样的手里露出鲜嫩是果肉,他动作很温柔的剥开之后一瓣瓣分开,垂眸耐心的喂给腿上的白兔,它吃得倒是挺开心的。
霍仪想,他还是第次见这样的云容,云容还没亲自对他做过这亲昵的举动,他亲自为只兔子剥橘子,喂它吃东西,同他这样亲近,对它完全是在旁人面前不会展露的面,为什么只对它?
它让云容变得温柔,他直对它那么温柔,霍仪也还是第看这样温柔的云容。
他喜欢看这样的云容,希望他在自己面前也能一直这样,不过他不喜欢他这惊鸿一现都只是为了别的什么。
霍仪从侧面走过去,随手挥退了侍奉的宫人,自己拿了搁在丹漆托盘里的布巾给云容擦手。
“纤手破新橙,孤今日算是见到了书中所的场景了。”他从云容手中拿走了瓣橘子入口中,“不过这本该是风花雪月,给了这小东西倒是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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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能感受到霍仪的那种明里暗里的不喜,他不喜欢他抱着那只兔子,所以后面在霍仪面前他就抱得少了。
因为天渐转暖,寝殿里也不像之前那样一直闷着了,有时候白天会开窗透风。
云容很少出去,所以守在外面的季子白很少能看到他,只有在开窗的时候,偶尔能看到殿内的他——因为一直守在殿外,所有他不必遮眼。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有人侍奉在左右,但他人就如蚌内深藏的明珠,让人不由自主的看过去,看到他,便移不开视线。
殿内厚实的白狐绒直都铺着,看去有种仙气缭绕的觉,有时候同样雪白的兔子在上面跑,他便会从内间走出来,出现在窗内景象里,他会弯腰把白兔抱起来。
他真的太好看了,从前人前淡漠时疏离若云中仙,现在抱着白兔的样子更让人想到了广寒仙子——那只在他怀里眼睛四处乱看的兔子无知无觉,不知道这是何种恩赐。
季子白想到了次去襄国的路上,他抱着他抓的那只灰兔的模样。
他心头忽然一颤,觉得殿内美人如今这样如隔云而看,让人觉得干净不容玷污的同时,又想要染指,这幕让他记在心里。
季子白不觉看入了神,好一会没发现失态,直到云容回头看到了他,先是惊讶,而后皱眉,然后用衣袖捂着兔子到了内间去。
他进去时显得有气鼓鼓的,让人觉得灵动,季子白觉得他大概是还记得他次炖兔肉的事,他还记得。
云容只在窗外看到一次季子白,大约是巧合,后面他到窗边去看,季子白站在长廊远处,眼上又遮了深色缎带,只能看到挺拔的背影冰冷,像是刀凿的石像。
窗外对着的是星月楼,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了,现在一看,还是能隐约看到上面未熄的烛火在每层。
他望着高高的楼出神,觉得它和襄国的星月楼一点都不像。
他又想起了回襄国前,答应霍仪的条件。
他不想去揣度霍仪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也不想做什么王后,但是他清醒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霍仪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过既然现在已经回来了,霍仪不提起,他更不会主动说,他希望最好霍仪把那些话都忘记了。
忘记了才好,最好那是他时兴起说的废话,这样他们都懒得麻烦,他也不想让自己变得更难堪,如今这样的平静,已是他最后的奢求。
不然以后,他以何种身份回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