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岑蓝人,在一千年以前,其实是很多。
她千仞一剑惊天下,创建七情道双极门,封印凤冥妖族,道一句前无古人,丝毫不为过。
当初她外号断肠仙子,其实明里暗里,实在想要领会一下这断肠仙子究竟如何让人断肠人不在少数。
终究是因为岑蓝越来越强,越来越令人畏惧,甚至是崇敬,导致一直到今日,无人真有机会跟她这样面对面,说上一句“爱你。”
姜啸话音与他整个人一样的战栗着,少年滚烫纯澈感情,如一锅热油滴入了冷水般沸腾四溢。
岑蓝被紧紧地拥着,感受着姜啸的激动和兴奋,身体跟着他频率在颤,这震颤却无法渗透她的皮肤骨血,让她产生共鸣。
爱?到底什么是爱?
三千多年前,岑蓝以为嫁于自幼青梅竹马,自此相夫教子恭顺娘家,积德行善,这便是生在人间的爱。
可灾祸来临,她自幼许下婚誓未婚夫婿受妖女所惑,不仅背弃她,甚至要用她一家,一个城镇人的生命来添血池。
当年先来找她是那个妖女,她甚至提前告诉了她,她要做什么。
岑蓝曾经疯狂地对家人诉说即将发生灾祸,冒着暴雨挨家挨户地告知众人,劝他们连夜逃离。
可家人看上了那个要害她畜生送来的钱财,认为她发了疯,捆缚了她的手脚将她送上花轿。
镇上人更是无一人听她所言,连街上无家可归她时常接济老乞丐,只是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发疯的她。
于是她被送到了凤冥妖族,被她家人亲手送到了血池面前,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在她面前上演,一夜之间,她便什么都没有了。
若非恨入心魔,她又如何以死魂邪魔入道。
不入血池与那血莲签下血契,她又如何知道那妖女是何人,想要做不是妖界至尊,而是天下至尊。
至于那背弃她的男人,不过仗着一副天生灵骨,被妖女所骗,做了一副天生滋生妖邪的容器罢了。
当然也是因为入血池,她才知道,要怎么才能封印凤冥妖族,甚至是彻底诛杀他们。
而如今,此时此刻。
那个以万千冤魂做魂,无尽血池做骨,憎恨与罪孽做血肉才诞生凤冥妖族,却在说爱她。
岑蓝早已不懂什么是爱。
在人间修炼得越久,越是临近寿数,她甚至都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诛杀妖邪救人,是错吗?若不是,落炎为何被天道清算?
修行争命是对吗,若是对,为何想要窥探那至高天界,却要受九天玄雷轰顶?
岑蓝想不通事情太多了,便只能步步为营,哪怕前路满是浓烟大雾,她也要拨开看一看,窥探真假虚实,论证心中的对错。
她千算万算,却还是漏算她亲手养乖这小妖,罪孽缠身,却生了如此一副赤诚心肠。
她一不小心,就偷来了一颗少年心。
岑蓝被姜啸拥着,手中捧着这颗心,难得迷茫且无措。
只是罪孽累就的荒原之上,如何开出情爱之花?
岑蓝是很喜欢姜啸听话,喜欢他让自己少费力气,喜欢他伺候人开心那点本事。
可岑蓝怎敢踩着数不尽的冤魂去爱他?
“你……”岑蓝拍了拍他后背,“你把咬疼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指轻抚着姜啸的后背,心中并没有因他这一句话生出欣喜,反倒是略有些担忧。
她的谋算当中,这是个未知的变数,一旦因这变数产生了偏差,收场就难了。
岑蓝并没有给姜啸泼冷水,只是安抚他激动的情绪,等他平复下来的时候,才难得对他说了一句真心实意的话。
“你不必太过激动,这符文不是为了你。”岑蓝说得一脸严肃,尤为认真。
她说完竟有些不忍去看姜啸的表情,却不想姜啸表情不仅没有震惊和失落,反倒是喜上眉梢。
“哦,”他说,“不是为啊。”
他眼角眉梢满是浓稠如蜜甜,“知道了,不是为。”
那还能是为谁!这衣服就穿在他身上呢!难不成还能是为了地上一巴掌被蓝蓝拍昏的死老鼠吗!
姜啸心里几乎仰天长笑,面上是一副忍俊不禁样子。
师祖居然也会害羞啊,姜啸看着岑蓝微微蹙眉不抬眼的模样,认定了她是不好意思,主动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
“那师祖,这个人怎么办啊。”姜啸用脚踢了踢地上昏死的鲁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阳刚足,这般狼狈分英俊眉目,这会儿是真不觉得自己不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