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娣乐呵呵地笑。
有甚不习惯的?反正爷也不爱往你院子跑。
心中想着,刘良娣也没明说,只讶然地挑了下眉梢:
“锦和苑能有何事?侧妃姐姐近日身子有些不适,才没见人罢了。”
周韫拦人的理由,就是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那日侧妃闹得动静那么大,都好些日子了竟还没传开,她还有甚不明白的?
不外乎爷封了口罢了。
刘氏不是傻的,自然不会到处和旁人乱说周韫的事。
这话钱氏自是不信,她咬了咬牙,心中恨刘氏没一句实话,偏生她进不去锦和苑的门,也见不到爷的面。
忽地,帘子被人打开,刘氏的贴身婢女秋寒走进来,脸色似有些凝重。
刘氏不着痕迹拧了拧眉,笑着看向钱氏:“快要到午膳的时候,我就不留妹妹了。”
钱氏看了眼秋寒,眸色稍闪,也堆出抹笑:
“既然姐姐有事,那改日妾身再来和姐姐说话。”
钱氏刚离开,秋寒就连忙上前,刘氏拧了拧眉:
“作甚急急躁躁的?”
甚心思都被旁人看了出来。
秋寒也没告罪,忙乱地说:“铀儿没了。”
刘氏倏地脸色大变,啪地一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眸色变了几番,掐紧了手心,逼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
秋寒也说不明白:“奴婢也不知,这几日奴婢没得到铀儿的消息,今日特意去寻,却、却在……”
刘氏烦躁:“说啊!”
“在……在绥合院旁的那口枯井里发现了她!”
她话音落下,屋内陡然寂静了下来,只剩红烛燃烧的声音,刘氏没忍住,跌坐在椅子上。
她埋着头:“这事,还有何人知晓?”
秋寒脸色稍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只是路过时朝那枯井里看了一眼,谁知晓就看见具几乎泡白没了形的尸体。
她险些吓得腿都软了。
“奴婢不知晓,奴婢不敢声张,刚发现,就赶回来了。”
刘氏没忍住:“蠢货!”
秋寒被骂得有些懵,刘氏如何摆不出往日的笑脸,气得心口生疼:
“你既发现了尸体,为何不声张?”
秋寒慌乱:“可、可……”
铀儿是她们按在鸣碎院的暗线,如今发现其尸体,秋寒自不敢声张,忙回来报信。
刘氏抚额:“鸣碎院离绥合院距离不近,徐氏既然把铀儿尸体扔进了那儿,必然有后手,你看见尸体,却不敢声张,不是明摆着心虚嘛!”
秋寒也知晓自己想岔了,坏了主子的事,砰得一声跪地。
刘氏心中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此时却不是生气的时候,刘氏冷着脸:
“如今府中是多事之秋,她既敢在这时弄出人命来,定是铀儿发现了什么。”
刘氏闭了闭眼,想着之前铀儿传回的话,如何也想不到铀儿又发现了什么。
必是能威胁到徐氏的事,否则徐氏也不会直接下杀手。
刘氏捏紧了手心,哑声问了句:
“她是何模样?”
秋寒红着眼摇头:“她浑身泡得发白,奴婢没敢看清。”
铀儿待今年十月份方才及笄。
刘氏嗓子涩了涩,她咬牙吩咐:“给她家中送些银钱。”
半晌,她又添了句:“多送些。”
秋寒连连点头,良久,她才迟疑地问一句:
“那、主子,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刘氏冷了眸:
“害了我的人,还想当作无事发生一样?痴人说梦!”
忽地,她想起什么,眸色稍闪。
府中没能安静多久,周韫进府时甚是热闹,洛秋时进府时,自不可能冷清。
这几日,府上早早备着了。
按理说,周韫管着府中琐事,此事该由周韫准备才是,但张崇特意过来请命,周韫直接叫他看着安排就是。
快至洛秋时进府前一日。
周韫安静了数日,忽地起了心思,吩咐了笔墨,在院子中作画。
消息传进前院,傅昀抬了抬眸,思忖片刻,他站起了身。
他没叫人通报,踏进锦和苑时,刚好看见周韫捧着脸,手中持着墨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纸上落笔。
她姿态甚是懒散,倚在榻上,作画也没个正形,眉眼淡淡的,不知在画些什么,垂眸之间,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静娴韵味。
傅昀走近,脚步声渐明显,周韫动都没动一下,仿若没听见一般。
忽地,周韫头顶俯下大片阴影,修长的手指点在画上的一处,稍低沉话音传来:“这处少了些韵味。”
周韫一顿,她抬眸,就见傅昀站在她身后,正弯腰和她说着话,神色些许不自然却甚是温和。
他模样甚好,棱角分明,眸眼深幽,如今冷硬褪去,寻常女子只消看上一眼,就足矣失了芳心。
周韫偏开头,她穿着胭脂色褶罗裙,一缕青丝斜斜落在脸颊边,余了抹风情横生。
她一字没说,连眼眸都没抬,偏生这副安静的模样,生生叫傅昀软了心肠。
终归是见不得她这般,傅昀垂眸,将人揽进怀中,低声和她说:
“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