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后来才知晓,傅昀的那句“母后病糊涂了”是何意。
自那之后,周韫就没听见过孟太后作妖的消息,除了每日太医进慈安宫替孟太后请脉,仿若孟太后当真病入膏肓了一般。
慈宁宫那位恐是知晓了慈安宫的情况,后来周韫去请安时,待周韫态度明显温和不少。
年宴那日,周韫早早起了身,傅昀昨日在她宫中留宿,她起来时,傅昀还躺在她身边。
周韫察觉到腰间的禁锢,她倏然清醒,放轻了动作,在时秋的搀扶下起了身。
坐在梳妆台前,周韫小声地说:
“瑾儿醒了吗?”
“醒了,段嬷嬷正哄着呢。”
近日瑾儿刚学会翻身,较往日调皮了不少,连觉都少了些,周韫净了脸颊,任由时秋替她上着妆面,小声说:
“让她们今日都警醒些,别让旁人近了瑾儿的身。”
今日年宴,人一多,就容易生混乱,时秋显然也知晓这道理,郑重地点了点头。
傅昀醒来时,已近辰时,他瞧周韫早就梳妆好,还有些惊讶:
“韫儿今日精神倒好。”
周韫没理会他的揶揄,年宴她一手负责,其中忙乱得很,头一次办这么大宴会,昨日入睡前,她还有些紧张。
只觑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和时秋紧张地确认:
“中省殿那边可安排好了?”
傅昀默默听了两耳,知晓周韫是不会管他了,轻咳了两声:“张崇,进来!”
傅昀一番洗漱穿衣后,周韫那边还未忙完,他无奈走过去,拉过周韫:
“不过一次年宴,你何必这么紧张?”
周韫睨了他一眼:“爷说得轻巧,若没办好,旁人不得说我无能吗?”
傅昀觉得她多虑了,在她还想说什么时,淡淡一句打断她:
“谁敢?”
周韫一噎,噤声无语,不过经此打断,周韫好歹是放过了时秋,没再重复地一一确认。
周韫免了请安,午时左右,才和傅昀一同前往太和殿。
她们来得算晚的,到太和殿时,百官和后妃已然来得差不多了,在请安中,踏上了高位。
皇太后显然坐在那里了,脸上透着温和慈祥的笑,在周韫行礼时,还拉过她的手,轻拍了拍。
众人惊疑间,倒是将周韫不敬太后的流言打消得一干二净。
周韫轻勾唇,稍放下了心。
年宴没了太后作妖,倒也无波无澜地过去了,烟花灿烂中迎来黑夜,暗色浓郁,裹着前些日子的白雪,却多了些明亮。
坤和宫中,周韫拆了发髻上的累赘。
傅昀进来时,就见女子对着铜镜而坐,听到声响,轻侧脸,眸中染上笑意:
“爷回来了?”
傅昀脚步一顿,眸色由明转暗。
他一时之间,倒是不知是女子脸上的笑好看,还是她那句“回来”更打动人些。
他听惯了周韫对他说“爷来了”,却甚少听周韫对他说“回来了”。
傅昀轻步走上前,扶住周韫,抿唇说:“累了?”
不待他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卸了妆。
周韫娇娇地抵在他肩膀上,累得话都说不利索:“爷顶着那凤钗试试,压得我脖子都酸了。”
话音甫落,周韫就察觉到脖颈后抚上一只手,轻重有度地替她揉捏着,头顶还传来男人低沉地嗓音:
“这里?”
周韫有些怔,回过神来,蹭了蹭傅昀的脖颈,软声软气地“嗯”了一声。
似小猫打鼾,微弱的呼吸皆洒在傅昀裸在外的肌肤上。
刹那间,傅昀喉结轻轻向下滚动,他声音似稍哑,又好似如常:
“入夜了……”
周韫有所感,脖颈后的那只手不知何时,由按捏变成了轻抚,叫她自脸颊而起生了一抹红霞,她埋在男人怀里,低低回应了声。
倏然,她被人打横抱起,猝不及防下,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攀着男人的脖颈,红眸嗔瞪向他:
“爷!”
可傅昀好似平静的一声“别急”,愣是叫她涨红了脸。
谁、谁急了?!
贼喊捉贼!
所有的呸弃,都被堵在喉间,周韫抬起细腻的手臂,挡在眼眸上,沉浮之间,不自禁地要紧咬唇瓣,晕红从脸颊自上而下,香汗涔涔,浸湿脸侧的青丝。
情不自禁间,她好似溢出了两声破碎,男人一顿,似乎笑了出来,周韫立即回神,羞得她恨不得将身上的人踹下去。
不待她动作,男人就好似料到她想作甚,捉住了她脚踝,俯身抵在她唇边,哑声低低。
周韫记不清那迷迷糊糊的感觉,只记得男人好似对她说了句“……韫儿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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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明亮,周韫被时秋从睡梦中叫起。
昨夜发生的事,越发清晰在脑海中回荡,她脸颊红了一片,攥紧了锦被,恨很唾道:“不要脸!”
时秋和时春在一旁羞红了脸,又忍不住捂唇轻笑。
周韫拢了拢锦被,将脖颈遮住,懵瞪二人:
“笑、笑甚笑?还不赶紧伺候本宫洗漱?”
大年初一,后妃可还是要来请安的。
时秋忙不迭地点头,忍着笑,扶她起身,即使周韫有些遮掩,可那事后的媚态却是遮掩不住的,眼尾稍红,余了些少|妇的妩媚。
让一众许久不得恩宠的后妃,心中恨得牙痒痒,又觉得酸不溜秋。
刘妃抵了抵唇,弯眸说:
“娘娘今日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
周韫一顿,嗔瞪了她一眼:“怎连你也揶揄本宫?”
刘妃笑而不语,她哪里是揶揄,说的明明是实在话,周韫本就得上天宠爱,一副好容貌,让她早早在长安城扬名。
如今又被皇上捧在手心,那抹娇娇作态,比往日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