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我心疼他作甚?我心疼的是顾姐姐!”
周韫小声嘀咕:“要是他腿冻坏了,我可不能让顾姐姐嫁给他……”
傅昀听到了她的嘀咕声,嘴角不动声色一抽。
周韫甚至有心给裴时送个跪垫过去,可是这种事,也不好做戏,只好作罢。
傅昀抚了抚她的青丝,终于,还是说:
“你该知晓,即使老夫人心疼他,答应了婚事,也不过治标不治本。”
周韫轻哼:
“我当然知晓。”
就像是她可以让傅昀直接下旨赐婚,老夫人不答应也得答应。
重点是,老夫人在婚后不会为难顾姐姐,才是紧要。
但他们都知晓,依着裴老夫人的性子,这几乎是不可能。
就听周韫平静地说:“我只想看看裴时能为顾姐姐做到何种地步罢了。”
裴时是个孝子,几乎从未违背过裴老夫人的意愿。
可有一就有二。
周韫要的就是让裴时起了这个头。
周韫眸色稍闪,轻哼:“只有费尽心思得来的,才是珍贵的。”
“当初顾伯伯就是太容易答应了他的提亲,才叫他放手得那么轻易。”
傅昀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裴时在雪中跪了三个时辰,周韫离开御书房前,朝他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后宫。
这时的裴时早就被冻麻木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向御书房的方向,这一跪,日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裴府中。
刘嬷嬷让婢女将一口未动的饭菜端下去,时不时朝外看一眼,拧着眉,苦口婆心地劝道:
“老夫人,这冰天雪地的,少爷若冻出毛病来,可怎么办啊?”
裴老夫人哭了一下午,如今恨得咬牙:
“他都不顾自己身子,这般作践自己!我还心疼他作何!”
刘嬷嬷哑声,她低声说:“老夫人,您这是何苦,为了一个女子,和少爷闹成这个样子。”
“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您不如依了少爷的意思,您不喜欢顾姑娘,之后再为少爷多纳些妾氏就是!”
话虽如此说,可刘嬷嬷知晓,老夫人不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老夫人闭上了眸子,一字一句挤出声音:
“不可能!”
“我绝不可能让那个贱人的女儿当我的儿媳!”
刘嬷嬷一惊,忙四周看了看,遂后,挥退了众人。
她压低了声音,有些苦恼:
“老夫人,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您何必和一个死人计较?”
裴老夫人忍不住悲惨地笑出声。
不计较?
她如何能不计较?
年少时,她和顾妍娘亲算是好友,那时,顾妍的父亲还只是国公府的世子。
身份高贵,爱慕他的女子何其多。
裴老夫人当初就是其中一人。
她不顾矜持,偷偷求了她娘亲,她是百年世家秦家女,身份也堪配得上国公府世子。
两家见面那日,她因羞涩,央着顾妍母亲陪她一同去。
可世事无常,谁知晓,顾世子就看上了顾妍母亲。
裴老夫人没有一日不在后悔,那日为何要带着顾妍母亲一起去?
顾妍母亲倒是三番四次拒绝过顾世子,甚至一段时间,皆躲在府中不出来。
可在裴老夫人看来,那皆不过在惺惺作态罢了。
后来,顾世子立功,求得一封圣旨赐婚。
多可笑,她心心念念的亲事,就这样被旁人得了去。
这个人,还是她曾经的闺中好友。
裴老夫人曾也想过,这许是怪不得顾妍母亲,顾世子喜欢她,不是她的错。
她也避过顾世子,可圣旨,谁也不敢抗旨。
裴老夫人咽下苦水,在顾世子成亲后,她娘亲又为她相看了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