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罂让他们将病人抬了进来后,冷冷地对那少女的父母道:“你们女儿是肾衰竭到了晚期,你们耽误了太久,我也没有把握能医治好她。如果你们愿意,我现在只能给她换一个肾,你们两个谁愿意给她捐肾?”
戴着帽纱的女人站在一个丫头的面前,原本以为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罢了,一切好说话,却没料到对方气势压了她一头,还让她有些顾忌地问道:“如何捐肾?这意思是……能不能请夙谷主解释一下?”
夙罂简单明了道:“我的意思就是,我要从你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取一个肾给你们的女儿用。你们夫妻俩可以商量一下,由谁来捐肾给她。”
柳絮还是不太明白:“这个……如何取?你的意思是,要从我们身上取个腰子给她吗?”
柳絮问罢转向自己的男人黎平,夫妻面面相觑,似乎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取了他们的腰子,他们还能活吗?这岂不是一命换一命?说不定,女儿救不了,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
生死关头,人命关天。
夙罂点了点头,冷静道:“是的。你们吃过猪腰子吧?人身上有两个腰子,我叫它肾。我取你们的一个腰子,给你们留下一个。你们谁愿意,就谁随我进去检查。就算你们愿意,也还不一定合适,得经过检验。”
戴着纱帽的男人终于开口道:“这腰子能取别人的吗?我女儿还年轻,我们夫妻都老了,将我们的腰子给她,那不是配不上她年轻的身体吗?能不能请谷主从别人那里取个腰子给我女儿?我可以给你找个年轻的少女过来。我这里就有四个女子,她们的腰子,你随便挑一个来取。”
男人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四个抬他们女儿进来的婢女,言词当中,那四个婢女好象就是他的奴仆,取她们身上的器官根本不需要征求她们的意见。
夙罂声音更加冷漠了,她不喜欢这种人。
虽然找匹配的肾不一定需要有血缘关系,但她却说成了一定得要有血缘关系:“这腰子也不是谁愿意给就拿谁的,必须经过检查和你女儿的身体不排斥才行。近亲是最好的,别人和你们的女儿无亲无故,没有血缘关系,换上去也会排斥,那是没用的。所以,这腰子最好是父母兄弟姐妹自愿捐献更合适。就算是父母兄弟,还不一定能行。”
夙罂说完,明显感觉那四个青衣女子松了一口气。换肾确实是至亲更好,无亲无故的,千万人当中,也未必找到一个合适的。就算是在现代,这个换肾手术也有些难度,更何况这里是古时空。这几年,她将现代的医疗器具都准备齐全了,做个手术还行吧。
只是这对夫妻有些怪怪的……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男人终于说道:“那就请谷主稍等,我派人去找我另外一个女儿,也就是黎芝她姐姐黎兰。我和我妻子虽然也愿意将一只腰子献给女儿,但我女儿年纪轻轻的,我们不希望将我们的老腰子给她。想了想,还是让她姐姐过来吧。”
夙婴:“就算是亲人,也不一样相匹配,也需要检验过看合不合适。你们确定,不愿意检查一下看匹配与否?”
柳絮:“就等等我们的大女儿过来再说吧。”女人说完,吩咐其中两个女人回去将他们的大女儿带来。
她转头又对夙罂道:“夙谷主,我们家离这里远,一来一回也得两至三天,我们能暂时住在罂花谷吗?所有的费用,我们都愿意照谷中的规矩来付。”
夙罂果断拒绝:“不能。你们的女儿可以留下,你们就离开吧。”倘若不是担架上的少女真的得了肾病,她都要怀疑,这对夫妻是不是担架上少女的父母了。
柳絮:“至少留下一个人照顾我女儿吧?我自己留下来,可以吗?我不放心我女儿,怕她随时有什么需要。”
夙罂这次点头答应:“那就留下你一个人吧。”
柳絮这时越发恭恭敬敬道:“还是请夙谷主先给我女儿开个药方吧。”
“嗯。”夙罂这一次好好地给躺在担架上的少女黎芝把脉。
把完脉,她再次认真道:“你女儿原本虽然有肾病,但也不至于躺着不能动。最近她还受了极重的内伤,中了一种毒。我给她先解了这毒,由于她有肾病,解毒也会更困难。你们要是愿意给自己的女儿治病,需按罂花谷的规矩,先交一半诊金。”
柳絮回答得极爽快:“好。”既然是来罂花谷求医,事先肯定将罂花谷的规矩了解清楚。
夙罂:“诊金暂定为三十两金,先交十五两吧。”
三十两黄金!这价钱贵得让女人有些咋舌。但是,柳絮愕然了一下,也就只是一瞬间后,就拿出了一个钱袋,打开,里面全是金叶子。看来,她是有备而来。她将一袋金叶子递过来给夙罂。
夙罂让玉竹收钱。玉竹数够了十五两金叶子,多余的还了回去:“我们谷主说是十五两,我们就只收十五两。剩下的一半,就等治疗完你的闺女后再给吧。我们罂花谷的规矩是,不管病患能不能治,先交的定金不退。治好了,你们再补齐余下的一半。治不好,预交的一半诊金也不退,人就请你们抬回去。”
柳絮:“我们明白,还请夙谷主费心了。”
据说,罂花谷从未有过治不好的病人。虽然上门就要先收一半的诊金,还说明治不好也不退诊金,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被抬进罂花谷是治不好的。倘若不能治,是不会被允许抬进罂花谷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甘夜看到那女人眉眼没眨就给了夙罂十五两金叶子时,只是勾了一下唇角。
是夜,星月无光。
整个罂花谷都笼罩在一片阴阴沉沉的夜色中,天空聚然转为潮湿,好象要下夜雨。到了半夜,真的淅淅泣泣下起了毛毛细雨,夜色变得更为暗沉。
在平南王世子的房间内,深夜也仍然挂着一盏朦胧的小灯笼。平南王世子祈文彬一向怕黑,晚上睡觉习惯让人给他点着一个小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