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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2 / 2)

林博远抬起头,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无怒意,稍稍放下心来。

去年回京述职,他曾听闻京城传言,当今圣上的几位皇子公主中,唯有靖德公主最为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稍有不如意便会打骂宫人。

前些天收到皇后娘娘懿旨,说靖德公主要来庐州府,他还颇为头疼,一连两日没睡好觉,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怠慢了这位公主殿下。

现下看来,传言误人,当真不可信。

林博远笑容多了几分真心,侧身让出一条道:“饭菜已经备下,还请贵客移步膳厅。”

……

用完膳,林博远的夫人赵氏亲自领着楚蓁去了院子。

庐州府位于淮河两岸,处在不南不北的位置,因而这座府邸既有江南的曲径回廊,也有北地的雕梁画栋,另有各式亭台楼阁,小桥水榭,错落有致,美轮美奂。

不知走了多久,又穿过一条曲曲折折的连廊,赵氏终于停下脚步。

她命贴身丫鬟留守院门,独自领着楚蓁往里走。

这是一处位于府邸东北角的三进小院。

入夜后,各院都点起了灯,华灯绽放,恍若白昼。

借着苍凉的月色,楚蓁看见院子里挖了一条蜿蜒的水渠,似是引了山上的活水下来,清流潺潺,朦胧的月光倾洒一地,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悠远而祥和。

赵氏轻轻推开正房的门,没再往里进,回身朝楚蓁福了一福,柔声道:“殿下,寒舍简陋,怕是比不得宫中,还望殿下莫要嫌弃。”

楚蓁笑道:“凡事贵在心意,这院子我很喜欢,劳烦林夫人了。”

赵氏哪敢接这话,忙不迭道:“不敢不敢,当年若非娘娘相助,夫君未必能走到今日这个位置。娘娘待林家恩重如山,殿下又是金枝玉叶,能为殿下做事,是妾身之幸。”

说罢,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天色,行礼道,“天色已晚,殿下早些安置,妾身先行告退。”

楚蓁也不留她,转头吩咐白芷:“替我送送林夫人。”

白芷应了一声,送林夫人出门。

……

进了房,楚蓁没急着沐浴更衣,而是差人唤了常奶娘过来。

在扬州府时,楚蓁待在房里养伤,哪儿都去不得,常奶娘就隔三差五送些茶水点心上楼。

可这几日在路上,她一反常态,变得十分沉静寡言,坐在马车上几乎不曾下来,顿时没了存在感。

若不是傍晚入府时,楚蓁瞥见她从后面马车上下来,险些忘了此行的目的。

赵氏做事圆满周到,将随楚蓁一块来的人都安排在附近,常奶娘来的很快,楚蓁三页话本还没看完,人便候在门外了。

楚蓁放下话本子:“进来罢。”

得到允许,常奶娘垂着头走进来,行了个礼,随后双手交叉叠在腹前,背脊挺得笔直,安安分分站在屏风外等着,眼睛没有到处乱看。

的确是大户人家奶娘该有的礼数。

楚蓁瞧着她,开门见山道,“庐州府已到,你打算何时去接你家少爷小姐?”

常奶娘闻言,露出几分喜色:“事不宜迟,我明日便去,到时恐怕还要劳烦姑娘带我们主仆三人回京城。”

“这点你无需担心,我答应的自会做到。”楚蓁略一沉吟,想着他们可能还要搬行李,又问,“需要我派两个人跟着你么?”

“何须如此费事,我一人便可,多谢姑娘关心。”

听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楚蓁不好再勉强,只道:“我会在此地停留三天,你慢慢来,不必太过着急。”

……

然则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满,容易打脸。

隔日,楚蓁闲着没事,正蹲在莲花池边捞小鱼,一个林府下人慌慌张张跑来,说常奶娘满身是血的被人抬回来了,吓得她好不容易捞上来的小鱼全跑了。

等她急匆匆赶到常奶娘房里,林府请来的老大夫正在给常奶娘把脉,拔步床边围了一圈人,赵氏也在。

常奶娘不省人事地趴在床上,后背鲜血淋漓,尤其是腰部以下的地方,血肉模糊一片,溃烂的伤口和衣服粘黏在了一起,模样瞧着无比骇人。

楚蓁走到床前,示意白芍上前去帮忙。

老大夫正愁没办法上药,见来了一个会医术的女娃娃,连忙拿出两瓶金疮药来:“快,给她上药,今个儿这血要是止不住,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活她。切记,处理伤口时要小心,千万别碰到了经脉和骨头。”

白芍点头,她在宫里见多了这样的杖伤,扫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

等老大夫出了门,她先给常奶娘喂了一颗止血药丸,然后和赵氏的贴身丫鬟一起帮常奶娘脱了衣服,脱不掉的,就用剪子把烂肉给剪了,最后才敷上一层厚厚的药粉。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混杂着屋里淡淡的熏香,气味极其难闻。

赵氏看到一半,实在忍受不了,捂着嘴冲了出去。

白芷见状,不免担心起楚蓁,公主打小就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怕是也承受不住。

然而一抬眼,却见楚蓁面色如常,只有一双黛眉微微蹙起。

白芷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她的镇定。

床上,止血药丸和金疮药终于发挥了药效,常奶娘的伤口不再有血流出。

等上完药,白芍又给她把了一遍脉,确定脉搏渐渐平稳下来,才回到楚蓁身边:“夜里应该会发热,热度降下来,命就保住了。”

楚蓁见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安稳了些,轻声问:“能不能看出来,这伤是用什么打的?”

瞧着像杖伤,可细看之下,又和宫中的廷杖不太一样。

白芍顿了顿,道:“早些年大户人家惩罚下人没轻没重,经常闹出人命,后来有人就学宫里的手段,把廷杖缩短半截,这样打在人身上不至于要命,却会伤筋动骨,短时间内下不了床。”

白芍往床上扫了一眼,“看伤口情况,那些人并未下死手,只是常奶娘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受了笞刑后才显得格外严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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