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时,罗德金算了一笔账。铺子里新上的凉皮生意,一碗凉皮加调料四文钱,不加调料三文钱,一日卖个两百多碗,除去材料花销,每日约莫挣个半两左右。
以前罗德金觉得上个新花样每日就能挣这么多,心里着实满意得不得了。
可今日瞧见妹夫一口气就拿回来五两,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较心里都要掬把辛酸泪喲。
罗德金和高氏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可再本分,谁瞧着这种差别能不受刺激的?
这要是换个人,心理不平衡之下不定都得做些什么,也就是罗德金两口子,踏实干活,用力气挣钱,心里气闷一阵便过去了。
就是高氏还有些担心:“妹夫现在真是不一样了,前几日他来接铺子里接美娘,我看咱们铺子里好些姑娘都在看他。”
张玉寒每日穿戴得清清爽爽去县学,背着书箱的清俊身影总能吸引不少姑娘的目光,又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瞧着没半年的光景都比成亲前俊不少。
这年头说是民风保守,得看在什么地方,北关县本就在大庆边境,再过一点地儿便是北蛮国。
几十年前匪患众多时,还有女眷骑马上街的,能上街的姑娘们还是很多的。
罗德金不假思索道:“打小我娘就说了,我们一家就数妹妹能扛事。妹妹就是外面看着好说话罢了,他张二郎要是敢有外心,妹妹肯定大棒子把他打出去。”
罗德金对罗美娘的评价,是基于十多年来她对人对事的态度方式的综合判断。
他妹妹当年小小年纪就能帮着爹娘守住家财不外借,村里村外谁家孩子有妹妹这样的手段和气性。
罗德金如今甚至还觉得,妹妹当初能挑这门一门亲事,就应该把张玉寒这个人给琢磨透了,许是成亲前两人就商量好了要读书上学,否则妹夫要一直只是个不求上进的小混混,罗美娘怎么可能嫁他?
罗美娘并不知道哥嫂在背后是这么评价她的。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会觉得大哥没说错。她这个人,看着无甚野心没追求,也不定非要身边人得有多少成就,可就一个,无论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总得有个目标。
哪怕张玉寒以前想着从聂家长工晋升镇上账房,罗美娘也没觉得不行。
总之不要过得浑浑噩噩的,当你自己日复一日生活,却没有个明确目标,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所以张玉寒年后突然迸发出学习上进的劲头,纵使初始缘由是为了迷惑她,罗美娘也从没想过要拆穿。
过日子虽不能浑浑噩噩,也没必要事事辨个分明,有时候假装蒙在鼓里,也是一种生活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