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黑透了,按照经验,那个小鬼是不会再出来了,但是谁也不敢打包票。钱正开始感到恐惧了,他很想回家,而不是待在这个馆里。他试探着问:“咱们……都是大男人,这么下去没事吧?”钱正心想楼梯被莫白风封了,他封的门,钱正也不敢贸然打开。坐电梯的先前碰到问题的都是小姑娘,他一个大老爷们,阳气旺盛,应当不会出问题。
虞雨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要去你去。”
钱正的胆子不小也不大,他听虞雨这么说就怂了,可心里又不踏实又不甘心。
虞雨说:“你把手机开着,下去了再结束通话。”
现在手机的信号都很强,就算进了电梯通话也一时不会断,短短三层楼的电梯可以一直保持通话。
钱正一听觉得可行,没有掩饰自己的怂,提着手机和满手腕的金刚结就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按摩室距离电梯不近,要穿过一条不窄的走廊,那走廊虽然不窄,却很长,钱正走了没一会儿,越来越怂。他把手机抱着,一直在同那头的虞雨说话,好得到一丝安慰。
走廊里的灯都开着,没有一盏坏的,要是以往,钱正就算一个人走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别的想法,可现在,他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他想等这桩事解决了,他一定不会再来这个馆,要多请几个小李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保安,每天晚上都要站岗,不能让留在这里的人感到任何一丝恐慌。
钱正一步步挪到了电梯口。没有任何事发生,他不仅松了一口气。他站在了电梯前,欣慰地对虞雨说:“老虞!我到电梯了!没事儿!正等电梯呢,刚上来!”
虞雨沉默了一下,忽然问:“你走的电梯?”
钱正奇怪了一下:“门被莫大师封了啊,我不走电梯走哪儿?”
虞雨说:“老钱,我们上来之前,就对小李说过,等我们上来了,就把电梯的电源切了,你还记不记得?”
钱正反应了好一会儿,接着他的牙齿开始咯咯打颤,电话那头的虞雨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虞雨听到“叮”的一声,那是电梯门打开时才会发出的声响。
钱正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站在莫白风先前围起来的那一圈铜钱内,电梯门缓慢而沉重地打开,一个脸色青白的小男孩站在门后,阴冷地看着他。钱正的尖叫堵在嗓子里,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虞雨连喊了两声“老钱”,只听到钱正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大喊。
那鬼孩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虞雨的声音,他漆黑的眼珠子忽然移了过去,钱正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跳起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叫。
他在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颀长通道里哭喊着跑,每隔一会儿就回一次头。鬼孩一开始被他甩开了十几米,然而在钱正第二次回头的时候,他却看到那鬼孩距离他只有三四米!
钱正浑身的毛孔都尖叫着张开,肾上腺激素急速飙升,他撒腿狂奔,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回头,还是忍不住回了一次头。他的脸刚偏过稍许,就看到一只青白的手紧贴着他的背后从他的腰处搂上来,指甲长而尖利,握着了利爪的形状。
钱正全身的肌肉都在跳跃,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回头拳头腿脚对紧贴着他的东西一通拳打脚踢,那鬼孩在他的手划过头颅时,倏忽一下蓦然往后飘远。钱正眼睁睁看到自己的拳头穿过了它的脑袋,那个脑袋随即化成了一缕烟雾,一直到后方两三米才再次凝聚起来。钱正一个激灵,捞起袖子,看到了手腕上的金刚结。
他差点想要就地给虞雨磕几个头。
他把胳膊横在自己面前,边走边后退,眼睛看着不远处一步步靠近的鬼孩,鼻涕眼泪都一起流了出来。
他总算摸到了按摩室的门。然后钱正大吼一声冲进去反手关上门,用力上了锁!
他刚刚上锁,就见到一只手从他后面穿过来,贴了一张符纸在门上。钱正已如惊弓之鸟,吓得往一旁一跳,那手又挥出了一把液体,洒在门前,接着钱正猛地反应过来,那竟然是莫白风。
莫白风脸色苍白,嘴唇更是苍白,比那鬼孩好不了多少。他气喘吁吁地被虞雨搂着勉强站立,眉毛上挂着霜,面颊上却在淌汗。
钱正如释重负,腿一软坐了下来,只感到一阵晕眩,他喃喃说:“大师……你……醒了啊……”
莫白风没有说话,他沉重地喘气,赤|||裸的胳膊和肩颈从毯子里露出来,被虞雨立刻捉着塞回毯子。
莫白风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虞雨见状将他打横抱起,放在了按摩床上。
安顿莫白风再次躺下,他才扭头看向仿佛经历一场灾难的钱正:“你看到他了?”
钱正仿佛被掐住了嗓子,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亲眼见和看图片是两码事,而莫白风在水下碰到的他在岸上也一概不知。钱正以为自己胆子大,是男人,不会出事,现在他想打自己一个巴掌。
虞雨贴着莫白风说:“今晚不要出去,打个电话让小李在下面守着。”
钱正忙不迭地点头,一摸口袋,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外面。虞雨从衣服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丢给钱正,钱正连忙拨了小李的电话。
小李接起来很快,估计一直在玩手机。他对钱正的话应下,没有半点恐惧害怕的模样。
钱正此刻对小李十分敬佩,因为小李也见过那个鬼孩。
钱正挂了电话后不敢离开莫白风和虞雨,更对手上的金刚结奉若至宝,紧紧抱着自己的手在一旁的一张按摩床上躺下了。
两个按摩床之间有一道矮矮的屏风,他时不时不放心地坐起来看一眼另一头的虞雨和莫白风还在不在,重复好几次之后他在慢慢地睡着,然而中途又因为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恐惧地盯着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