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高声起哄,有人在演奏器乐,不一会儿一个放在一台小小的软轿上的白白嫩嫩的娃娃被两个婢女抬着来到了中央的矮台上。
矮台上本是什么也没有,随着那娃娃靠近,许多人上前来将一样样物事摆在了台上。
莫白风看不清那孩子,就想要看清,于是摇摇晃晃地上前了几步,同前去摆其他物事的宾客一样,靠近了台子边缘。
有人在台子上放了竹筷,有人放了符箓,有人放了龟甲,而最上面的男子此时也下来,将一幅百兽图放在了案台上。
莫白风凑近了去看那百寿图,头脑一阵阵发晕,手掌在台子上撑了一撑,一枚玉扳指忽地就从他的手指上掉了下来,就连莫白风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自己手指上究竟什么时候多出的一个玉扳指。
宴会主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莫白风,对他抱拳一鞠躬说道:“大礼、重礼。”
莫白风有点儿头晕,搞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那娃娃一到了台上就开始爬,莫白风总觉得那娃娃看上去有几分古怪,不像个人类的小孩。他爬起来时,不是跪着爬的,而是四肢肢端着地,犹如野兽。那娃娃逡巡了一圈,一巴掌拍在了男子放下的百兽图上,目光却盯住了莫白风落下的玉扳指。
接着他一手拿起百兽图,一手拿起玉扳指塞进了嘴里。
莫白风还不待阻止,那扳指忽地化作了一缕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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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王贤君皱着眉看着眼前衰败的庭院。荒草覆盖了精致的楼阁,从巨大的梁柱里依稀能看到曾经的恢弘。
“这是先父的宅院。”林奇的眉头微微蹙着。
王贤君楞了一下,瞪大眼睛道:“你爹的?”王贤君来林奇的地方次数也不少了,这深宅大院像是活的一样,每一块地方都有一位祖宗盘踞。但是王贤君也的确从未见过林奇的父母。他本以为是二老远游去了,没想到已经仙世。“这……这是老人家不高兴打理的意思?”
“先父三魂已不在此处了。”林奇说。
王贤君又怔了一下。人死后魄消散,魂留待轮回,如果魂魄已不在此处,这处宅院理应不会“吃人”才对,可莫白风却就是被吞进了那里头。
林奇也皱起了眉来。他缓缓地说道:“先父……虽然三魂已不在此处,却有一魄留存。”
“魄?”王贤君吃了一惊,不觉想起了先前的灵柩灯。灵柩灯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其能存魄,而林奇居然说这院里存着他先父的一魄!
“此地是先父生前建造,”林奇说,“耗费了他数十年心血。这地方,造出来本来不是为了他自己居住的,而是为了宴请四方宾朋的。”
“这——得多大的宴会啊……”王贤君禁不住说,“是要开什么宴才——”
“是我的百日宴。”林奇说道。
“哦,原来是你的百日——什么?你的百日宴?!”
“不错,”林奇说,“我百日时,先父近乎唤来了所有道门上下,不管是否还在人寿,阴阳两路、人妖各派都来了。”
“真够气派的……”王贤君不禁目瞪口呆。
“我还记得那时候抓阄,各路长辈都送来了抓阄礼,摆在台面上让我抓,”林奇一边说一边走进那荒芜的庭院,“我一手抓了一样,总共两样。”
“别人都抓一样,就你抓两样……”王贤君一面嘀咕一面追上他,连声问道,“你抓了什么?”
“一副百兽图,一枚玉扳指。”林奇说,“百寿图是先父所赠,我随后继承了他的衣钵,但那玉扳指……”
王贤君紧跟着问道:“玉扳指怎么了?”
“先父从未说过送玉扳指那人的来历,我的记性好,旁的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那人的面孔记不清晰,可那人就站在我边上。我只记得他穿了一身黑袍,遍身玉器。”
王贤君赶忙在自己的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没有想到任何类似的人物。“那玉扳指有什么作用?”
“不清楚。”林奇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三个字。他皱着眉头,慢慢沉入了回忆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等得那么辛苦的小伙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