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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老夫这是要磨砺你(2 / 2)

有几个官员互相看了一眼,笑道:“胡问静来了,且去看看胡问静。”众人微笑,胡问静又不是三只眼睛四只手,有P个好看的,但是有这个理由在就能合情合理的去迎接太子妃了,毕竟太尉贾充的女儿、未来的皇后,两个身份的任何一个都容不得小觑。

贾南风在一群大臣和贵妇的簇拥之下走向某个长廊,胡问静跟了几步,低声道:“我不合适跟着,去其他地方等候太子妃娘娘。”贾南风看看左右的大臣们,胡问静的品级低了些,怎么都不合适与一群大臣坐在一起,虽然她可以强行让胡问静坐在她边上,但是司马衷当皇帝的事情并不是怎么稳当,若是为了一件小事惹怒了一群大佬就实在不智了。贾南风转头笑道:“问静就在一边小坐,开席之后本宫再来唤你。”就这句话已经很给胡问静面子了,她应该不会不满。

魏舒笑着对魏融道:“胡骑都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陪着胡骑都尉四处走走,介绍介绍,莫要让人欺负了胡骑都尉。”魏融也是客人,平日身体又弱,与朝中各个大佬的公子小姐少有接触,认识P个人,再说有主人王恺王敞在,轮到魏融越俎代庖?魏舒的话明显就是一个表态而已。

贾南风转头看了一眼魏舒,灿烂的笑,魏老头真是识趣啊。

一群大佬微笑着,魏舒这是准备全面倒向贾充了?也不是,胡问静现在究竟是贾充的人还是皇帝陛下的人有些扑朔迷离,魏舒这是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胡问静是皇帝陛下的人”上了?赢了,魏融抱上了胡问静的大腿,不,小腿,魏舒就是挂了,孙子也可以衣食无忧,输了,咦,输了就是抱上了贾充贾南风的大腿!

一群大佬斜眼看捋须而笑的魏舒,还以为老东西一辈子硬骨头了,没想到晚节不保。有大佬嘴角含着笑,心里却飞快的估计着魏舒的倒戈带来的影响。

魏融领着胡问静走了几步,立刻就尴尬了,四周的人几乎一个都不认识。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指望看到卫瓘的几个公子,他也就认识他们了,可惜怎么找都找不到卫瓘的公子们。

胡问静瞅瞅四周,招呼仆役:“快给魏公子找张凳子,再拿热茶和糕点来,要是魏公子倒下了,小心魏左仆射要你的脑袋。”仆役急急忙忙的安排,王敞得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着满脸通红的魏融似乎起色还不错,责怪的看着胡问静:“就这么一会会,你就差点闹出事情来?”魏融的脸就更红了,急忙走开,混入了周围的宾客之中,哪怕一个都不认识也万万不能呆在胡问静的身边,若是被她扶着走路,一口一个小心摔倒,他还要做人吗?

胡问静踮起脚张望,一直想要找人,怎么没看到呢。

王敞没好气的问道:“找谁?”找人需要赶走魏融?

胡问静笑了:“当然是胡某的大恩人啊。”王敞一怔,大恩人?

凉亭之中只剩下了任恺父子和卫瓘三人,任恺远远的望着胡问静和王敞说话,低声问卫瓘道:“胡问静真的是陛下留给太子的班底?”

任恺原本是不信的,平民女子胡问静也配成为太子的班底?他不是看不起胡问静,这“配”字不存在污蔑嘲笑什么的,这只是客观的评价。历朝历代能够成为太子的“班底”的都是什么人?才华盖世那是最起码的,更重要的是有极其强悍的背景、人脉、资源,太子想要做什么事情,这“班底”就能分分钟调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完成太子的吩咐,而太子一旦登基之后,“班底”以从龙之功转为朝廷大佬也能够轻易的镇压住其余官员的不满,稳定朝廷的局势。这些“太子的班底”必备的能力哪一项不写着“豪门大阀”四个字?胡问静可以是太子的跟班,可以是太子的利剑,可以是太子的暖床,但是就是不配成为皇帝陛下亲自为太子准备的班底。

但山涛亲自与他密谈,详详细细的解释了卫瓘的分析,认为胡问静就是皇帝陛下为白痴太子留下的班底,把所有任恺认为是缺点的东西强行说成了优点。

山涛和卫瓘是什么人?两人是不是比任恺强,任恺是不承认的,但这两人的官位在他之上,至少说明两人对皇帝陛下司马炎的心思更加的了解,对宫内的动向更加的清楚。所以……这胡问静真的是皇帝陛下留给太子的班底?

任恺半信半疑。

卫瓘笑了,低声真诚的道:“你说呢?”任恺立刻感觉到了卫瓘的有恃无恐,只觉莫名其妙极了,问一个有关胡问静或者说太子的问题,卫瓘为什么要有恃无恐?

任罕轻轻地碰父亲任恺的手臂,提醒道:“胡问静走过来了。”

任恺收起了揣测卫瓘的心,脸上堆起了笑容,胡问静啊,小垃圾而已。

胡问静惊喜的看着任恺,隔了十几丈就大声的叫着:“任恺任尚书,胡某可找到了你了。”

花园中几乎所有人都立刻看了过来,原本所有人都悄悄的注视着胡问静,胡问静忽然这么高调,众人立马就变成了公然的围观。

一群女孩子鄙夷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好歹也有些身份了,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的。

一个女孩子抿嘴笑道:“暴发户。”其余女孩子吃吃的笑,就是毫无礼仪毫无气质的暴发户,竟然在高级宴会之中大声的叫嚷,粗俗的程度只有杀猪的能够相比了。

任罕看了任恺一眼,胡问静这是心中记着被发配到西凉的仇怨,跑来闹事了?

任恺笑得灿烂极了,胡问静记着又怎么样,堂堂吏部尚书调遣一个小小的藩国的九品县令有什么问题?是收礼了还是受贿了,是违法了还是违纪了?他调动胡问静的整个程序干干净净,一点点问题都没有,就是胡问静告御状告到皇帝面前他都不怕,就因为胡问静与他有些过节,所以他身为吏部尚书就不能秉公调遣一个小小的九品官了?但凡有调遣就是打击报复了?那是不是所有人故意与上级,与吏部尚书顶撞翻脸,以后就只能往最好的地方调遣,不能调遣到其他地方了?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胡问静欢笑着走近,而四周的人不知不觉的慢慢靠拢,胡问静与任恺若是说了什么要紧的言语,距离远了听不见,错过了重要信息怎么办?必须靠近些。

任恺也笑着与胡问静打招呼:“胡骑都尉。”

胡问静热情的笑着:“多日不见,任尚书身体可好?任尚书将胡某提拔到了西凉武威当伙头兵,大恩大德一日不敢或忘,胡某每天睡觉前都要对神灵祈祷,恳请神灵保佑任尚书身体健康,多福多寿,说什么都要熬到胡某回到洛阳。”她欣喜的看着任恺,灿烂的笑:“神灵真是给面子啊,胡某终于见到了健健康康的任尚书了。”

任恺大笑,胡问静很恨他,可又奈何?但是,此刻胡问静的背后明显有皇帝和贾充,他没有必要在局势未明的时候公然与胡问静翻脸,若是胡问静真的成了某个皇子的皇妃,或者成了皇帝陛下留给太子的班底,为了一点点小事与胡问静翻脸成仇就太愚蠢了。

任恺捋须笑着,看胡问静的眼神之中又慈祥又深情又关切又爱护又满含了希望和寄托。“问静啊,你可知道老夫为什么要把你调到苦寒的西凉?”

“因为你不是普通人。”

“老夫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明白了,你就是一块举世无双的璞玉,只要细细的雕琢,你就能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任恺的声音低沉又真诚,他一字一句的慢慢的道:“可是,问静有巨大的缺点,你太锋芒毕露了,你喜欢用最激烈的手段处理问题,这可不是好事。”

任恺眼神中闪着睿智的光芒:“陆机和二十四友无端的羞辱与你,你有必要写小黄文反击吗?你为什么不找陆机坐下来协商?为什么不找老夫?为什么不找贾太尉?难道陆机是不讲理的人吗?难道老夫和贾太尉会吝啬的不出一言吗?你明明可以轻易的就解决问题,为什么要用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写小黄文反击呢?你不知道你的名声会臭不可闻,不知道与陆机相比你受到的损失和伤害更大吗?你太激动了。”

任恺盯着胡问静,声音中带着嘶哑:“问静啊,你太鲁莽了,太不考虑后果了,自己的亲人都杀了,这是人干的吗?你已经进入了魔道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什么狂风之下大树倒折了,可柳枝却毫发无伤?问静啊,万事不可硬顶硬杠,稍微缓和一些会有更好的办法。”

任恺深沉认真真诚严肃的盯着胡问静的眼睛:“你是璞玉,可是缺乏雕琢,老夫调动你去西凉武威就是要好好的磨砺你。”他欣慰的看着胡问静,笑着,抹掉了眼角的泪水,仿佛看到了成材归来的儿孙:“看,你不是成材归来了吗?老夫很是惊喜。”

周围的年轻人们重重的点头,任恺说得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胡问静就是太激动了,太不考虑后果了,几乎坠入魔道了,需要好好的磨砺一番。

胡问静笑眯眯的看着任恺,道:“所以,任尚书把胡某发配到了边疆当伙头兵,被几万人追杀,身被十数创,差点没了小命,是为了好好的磨砺胡某,将胡某雕琢成一块会放光的璞玉。果然是大恩大德啊。”

任恺一点点都不奇怪胡问静没有像那些菜鸟年轻人一样上当,胡问静虽然年轻而且没当了多久的官,但是很神奇的对官场的套路非常的清楚,怎么可能不知道“磨砺”就是把人往死里坑的代名词。

任恺笑着道:“是啊,老夫一片好意,一切都是为了问静好。”以为“磨砺”只是把人往死里坑?“磨砺”最强大的是让被坑的人丝毫都没有办法抱怨,上级提拔你,考验你,你不感恩戴德,还想怎么样?

任恺微笑着看着胡问静,胡问静再看穿了,再生气都没用,他完全根据官场规则办事,胡问静能怎么样?以为他和贾充斗了这么多年是侥幸?贾充都不能在官场上抓住他的重大把柄,小小的胡问静算老几?

任恺心中得意极了,到目前为止胡问静还算有理智的,要是胡问静说什么“把我调动到西凉就是打击报复”,他立马就沉下脸呵斥,“问静太不成熟了!难道马隆是被打击报复了?难道千千万万为国戍边的将士是被打击报复了?纵然西凉是脏活累活,难道别人干得,你胡问静就干不得?”立马把胡问静的丑陋形象再次向无耻卑鄙自私双标等等方向狠狠地踩上一脚。

“想要和老夫斗,你还嫩着呢。”任恺心静如水,教训了一个小小的毫无背景的六品小官算什么,今日没能和胡问静一笑泯恩仇才是最大的损失,要是胡问静真的是皇帝陛下留给太子的班底,太子登基以后他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任恺有些怨恨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真是太不识趣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互相利用互相依靠才是当官的最好办法,至于这么激烈的决裂吗?

贾南风跟着一群大佬走到了附近,明明知道任恺这老东西在欺负人,她偏偏一点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中发狠:“老匹夫这是不给我贾家面子,不给本宫面子,不给皇室面子?本宫以后一定要你好看!”

胡问静笑眯眯的看着任恺,用力的点头:“任尚书的好意胡某记住了。”转身就走。

任恺大笑,就知道胡问静只能转身就走。

忽然,任恺的身体似乎被大力推了一把,撞到了一边的案几上,案几上的几个茶杯茶壶滚到了地上,清脆的响着。

“啊啊啊啊!”胡问静凄厉的叫声陡然划破了花园的寂静。

众人惊愕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死死的指着地面的破烂茶杯茶壶,厉声道:“任恺老匹夫!你竟然敢打碎了皇帝陛下御赐之物,这是大不敬之罪!”

任恺一怔,胡问静疯了?

“噗!”任恺脸上被狠狠的打了一拳,整个人旋转着飞了出去,不等他落地,肚子上又挨了一脚飞了起来,然后是一连串的暴打。

胡问静厉声叫着:“任恺!你竟然敢对陛下不敬!胡某打死了你这个不忠不义的混账王八蛋!”左直拳右勾拳左摆拳庐山升龙霸天马流星拳醉拳太极拳泰拳截拳道跆拳道猴子偷桃撩阴腿。

任罕震惊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跳起来叫道:“你竟然敢打人!”

胡问静转头看任罕:“你也是蔑视陛下的同党?王八蛋!胡某最恨不忠不义之徒!”揪住任罕暴打,重复左直拳右勾拳左摆拳庐山升龙霸天马流星拳醉拳太极拳泰拳截拳道跆拳道猴子偷桃撩阴腿。

四周无数的大小官员老油条年轻人男人女人看着胡问静暴打任恺任罕父子,只觉是不是在做梦,大缙的吏部尚书父子竟然在礼部尚书国舅爷王恺的酒宴之中被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打了!

一群女孩子眼珠子都要掉了,被人阴了,被人损了,被人陷害了,难道不是应该用无数计谋用无数语言用无数势力打压回去吗?难道胡问静最好的手段不是找太尉贾充找太子妃贾南风找四个皇子哭诉,然后自然有他们出头坑死任恺吗?为什么竟然会直接动手!

贾南风呆呆的看着胡问静以及惨叫的任恺任罕,只觉前所未有的痛快,放声大笑:“打得好!本宫早就想打他了!”身边的宫女太监死死的扯贾南风的衣袖:“太子妃娘娘!慎言,慎言!”贾南风急忙改口:“本宫早就想打无视陛下的不忠不义之人了!打得好!”

角落,王济浑身发冷,当日在西凉武威城的时候真是做了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啊,不然肯定被胡问静杀了。

王恺的眼珠子都要掉了,胡问静怎么越来越暴躁了?他急忙扯着儿子王敞的手臂:“快!快制止她!”王敞瞄了一眼血流满面的任恺,不会被打死了吧?想想在自家花园中死了一个朝廷重臣怎么都是不妥当到了极点,急忙跑过去劝:“胡问静,住手,不要打了,那茶杯茶壶不是圣上的御赐之物。”

胡问静住手,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敞:“什么,这不是御赐的茶杯茶壶?你不会是替任恺掩饰吧?”打眼色,放心,顶多打断了任恺几根肋骨,怎么都死不了的。

王敞怒视胡问静,拳打南山敬老院还要感激你了?打断一个老人的肋骨很容易让他丧命的!顺着胡问静的言语道:“御赐的茶杯茶壶好好的保存着呢,这些只是仿制品,怪不得胡骑都尉看走了眼。”

周围无数人死死盯着王敞,不过是二十四友的带头大哥,竟然可以飞快的给胡问静台阶下。

胡问静长叹一声:“原来是胡某错怪了任尚书了,罪过,罪过。”她淡定的在任恺的身上抹掉了拳头上的血迹,摇头晃脑的叹息:“不过胡某一片爱国忠君之心,想必任尚书定然是不会介意的了。唉,两个爱国忠君之人竟然有了误会,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贾南风简直要笑疯了,使劲的掐自己,这才止住了笑,努力道:“是,胡骑都尉和任尚书父子都是爱国忠君之人,怎么会在意小小的误会?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忍不住又是大笑。

胡问静淡定的起身离开,所过之处所有宾客急忙让出一条道路。

胡问静忽然笑了,回头对满身血污的任恺道:“胡某忽然想到了,这或许是天意借胡某的手给任尚书的磨砺,任尚书是一块大好的璞玉,多经历一些磨砺,日后定然会绽放出最灿烂的光芒!哎呀,胡某的眼睛都要被光芒刺瞎了!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女孩子惊恐的看着胡问静身上的鲜血,好几个女孩子差点要晕了过去,只觉听爹娘的话实在是太对了,不然今天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就是她们了。

王恺慌乱的大声的叫着:“来人,快请大夫!快传御医!快准备金疮药!”一群仆役这才惊慌的乱跑,有的去扶任恺任罕,有的去找药,竟然还有人去打扫破碎的茶杯茶壶。

“任尚书!任恺!老任!”一群大佬大声的叫着,不会真的打死了吧?王敞急忙道:“不会!不会!顶多是断了几根肋骨。”周围的好些人抖了一下,说得真是轻松啊。

任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王恺等人松了口气,果然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众人安慰着:“任尚书,你没事就好。”“大夫马上就到。”

任恺虚弱的道:“老夫……”牙齿都掉了,说话漏风,几乎听不清楚。王凯等人真要附耳过去,却见任恺仿佛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猛然睁得无比巨大。

众人转头,却看见胡问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回来了。

王敞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不会想要shā • rén灭口斩草除根吧?”周围所有人立刻退了三步。

胡问静惊喜的看着任恺,大声的道:“任尚书,你我同殿为臣,胡某怎么会见死不救?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只要敷上了保你不死。”她挥舞着手里的金疮药,大声的笑着:“今日胡某救你一命,你可要记住胡某的大恩哦。”

任恺毫不犹豫的晕了过去,王恺王敞哀怨的看胡问静,何必这么缺德?

卫瓘自始至终都冷冷的站在一边,心里笑得开了花,老任啊老任,你现在知道卫某为什么有恃无恐了吧?自从你把胡问静打发去了西凉,你就上了反对太子司马衷的贼船,再也下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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