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迷叫道:“小心伏兵!小心绊马索!小心陷阱!”傻乎乎地挡住骑兵前进道路的人若是没有诡计,她就把脑袋割下来。
胡问静一听,实在是太有道理了,立马举起了手臂,众人勒马减速,从疾驰变成了小步跑。乌漆墨黑的敌营之中有陷阱的可能是零,但是有绊马索的几率还是很大的,随便找根绳子就能坑死了骑兵,这么黑的光线下有哪里看得清绊马索。
胡问静干脆勒住了马,厉声道:“谁有火把?”一群骑兵你看我,我看你,五百骑兵分成两部分,胡问静负责在前方冲杀破营,姚青锋负责率人在后方放火和驱赶溃兵,跟随胡问静这一队人哪有火把?
玺苏诡异地看胡问静:“老大,你不会这么胆小吧?”也就有几个人装逼而已,至于马都不敢跑了?胡问静严肃极了:“勇猛不代表是傻瓜!谨慎一万遍都没关系,送死一次就完蛋,胡某的小命也只有一条。”伸手在身上乱摸找火石。
那诡异的拦路的几十人中,领头的男子看着前方混乱的营地中的火光和人影,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他淡淡地道:“乱世出英雄,乱军之中同样出将领。”几十个士卒站在那将领的身后眼中闪着光。他们加入门阀联军之前是同一个镇子的,大家都认识,深深地知道那男子的武勇。
“华哥很厉害的,一拳就打死了一头狼。”有人一万次的提起那带头的华哥的往事。其余人用力点头,热切地看着华哥,深深地相信只要跟着华哥就能在这个乱世之中出人头地。
那华哥厉声道:“我们虽然武勇,天下无敌,可是我们出身低贱,没有名气,不为门阀老爷们知道,明珠蒙尘。”一群人眼角有泪水打转,他们个个都是好汉,但是门阀老爷们却根本不重要他们,每天就是在营地中晒太阳发呆,英雄无用武之处,这实在是不公平。
一个人大声地道:“华哥文韬武略样样天下无敌,只要有机会一定能够封王拜将,我们只要跟着华哥就绝对不会错。”众人郑重又真诚地点头,跟对一个老大才是最重要的,华哥要是出人头地当了大官,他们也能当个小官。
华哥微微一笑,指着远方的骑兵,道:“胡问静很快就要来了,我们只要杀了胡问静,门阀老爷们就会赏识我们的武勇,我们从此就是人上人了。”一群人的眼神如火,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华哥厉声道:“拿起刀剑,摆杀狗大阵!”他为什么有信心截杀胡问静?因为他们有刀子!他们这刀子是自己带来的,在一群只有木棍的士卒之中鹤立鸡群,天下无敌。
一群人大声应着,看似凌乱的站位其实是华哥精心设立的阵法,只要有人进了这个杀狗大阵就会受到几十人四面八方的殴打,绝无还手之力。
华哥傲然挺身望着远处的火光,隐约可以看到一队骑兵停步不前,他冷笑出声:“敌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不敢过来了。”他身后几十人齐声欢呼,仿佛已经打赢了。
华哥得意地四顾,那群敌人还算识货,竟然看出了他们的杀狗大阵厉害无比,犹豫不前了。他转头看身后,除了他们这一队人,其余人早已逃得干干净净。华哥笑了,机会只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他可以凭借斩杀胡问静的机会出人头地,而其他人却不能。
华哥拿着长刀,盯着前方的人影,厉声道:“来吧,胡问静。”
华哥和他的同伴其实不知道胡问静长什么样,作为小镇百姓,他们在加入门阀大军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胡问静,小百姓怎么会知道朝廷官老爷的名讳和事迹?华哥等人是最近才知道胡问静的,贴近所有百姓生活的“父撬女家案”在门阀的推动下流传的极其的广大,几乎是有门阀的地方就有人在传播“父撬女家案”。华哥等人第一次真正的知道了这个喊了大半年的“奸贼胡问静”是个女人,至于长什么模样自然依然是一无所知。他们唯一确定的就是胡问静是门阀老爷们恨之入骨的人,只要杀了胡问静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胡问静终于有了火石,随手点燃了附近的营帐,火光之下那几十人自信的神情更让胡问静小心了,只是一次简单任务,千万不要翻车啊。
她想了想,干脆跳下了马:“你们等着,胡某去看看。”祂迷急忙翻身下马,拎着朴刀跟了上去,胡问静一个人前去太危险了,有她在起码可以分担一半的风险。玺苏也想跟上去,想了想,却举起了手臂:“准备冲锋!”一群骑兵点头,警惕地打量四周,随时准备冲锋。
华哥静静地看着远方,有两个人过来了,前一个人普普通通,还有些矮小,后一个的身材一看就是超级能打的。
“是胡问静和她的保镖?”华哥心静如水,一点都没有紧张或者惊恐。他与那个叫胡问静的女人没仇,他杀了那个叫胡问静的女子只是为了自己的美好人生,他的未来还要杀无数的胡问静,李问静,张问静,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垫脚石感到紧张或者惊恐。过了今天,他就不会记得胡问静是谁。
华哥看着胡问静走近,朗声道:“来者可是胡问静?”
胡问静脸色陡然大变。
华哥得意了,这是终于发现杀狗大阵的凶残和凌厉超出了
他微笑着:“临死前叫你死个明白,我是……”手中的长刀陡然划着玄奥的轨迹砍向了马上的胡问静。
胡问静随手一刀砍去。
那华哥笑了,胡问静上当了!这一刀他看似用尽了全力,其实只是佯攻。他的手臂陡然发力,长刀的落点陡然变化,完美的避开了胡问静格挡的刀锋,直取胡问静的身体。
下一秒,华哥的刀子连着手臂落在了地上。
一群华哥的手下大惊失色:“什么?”下一刹那,胡问静已经杀入了众人之中,剑光四起,鲜血四溅。
那华哥怔怔地看着胡问静走过了他的身边,他木然站着,只是嘶哑着嗓子喃喃地问:“为什么你能看破我的刀法,为什么你能砍断我的手臂?为什么?”
身后,那华哥的手下们已经被胡问静和祂迷屠戮殆尽,那华哥缓缓地转头,看着身后的尸体,被他引以为傲的绝世刀法结果被胡问静破了,被他认为天下无敌的杀狗大阵全军覆没,这个世界怎么了?
胡问静脸色铁青:“被一个菜鸟唬住了!”祂迷认真地安慰:“谨慎小心一万次也没关系,鲁莽一次就掉了脑袋,为将者必须谨慎一万倍……”
远处,玺苏带领骑兵慢慢地靠近,为了个菜鸟垃圾浪费了时间,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胡问静脸皮极厚,很快就有了借口:“就当给马儿休息一下了。”
不远处,那华哥的脖子上一道浅红也来越浓,然后疯狂地涌出鲜血,脑袋终于被鲜血冲开,落在了地上,唯有那华哥的身体僵立不倒。
胡问静大声地叫着:“上马,我们继续冲锋!都是菜鸟,我们继续前进!”一群骑兵大声应着,没有遇到丝毫有力的抵抗,继续前进毫无问题。
某个联军营地中,一个将领厉声叫着:“列队!列队!不要慌!我们人多,只要我们列队作战,我们一定会赢!”一群士卒大声地应着,然后死死地看着那个将领的身后,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开始涣散。那将领大怒:“不要怕,我们……”身前的士卒们转身就跑,一个大力用来,无数士卒推着那将领疯狂地向前奔跑。那将领厉声叫着:“不要跑!列正!不要跑!”身边的士卒们胡乱地叫着:“快逃!我们要死了!”“逃进定陶城就安全了!”“救命啊!”“小四,我在这里!”
疯狂奔跑的人潮根本无法停歇,席卷着前方所有的门阀联军的士卒。
玺苏斩杀一个敌军,追上胡问静道:“老大,已经深入十几里了,好要再前进吗?”胡问静看看四处像猪一样乱跑的士卒,贪心了:“再追杀一阵,难得有这么配合的菜鸟,以后再也遇不到了。”玺苏点头,大声招呼其余骑兵:“向前!向前!”
某个营地中,有士卒裹着被子呆呆地看着远方,远方火光冲天,惨叫不绝。另一个士卒拼命地拉他:“傻站着干什么,敌人杀过来了,快逃啊!”那个士卒茫然地道:“我只是想要在冬天不干活却能白吃一口热饭,顺便还能游山玩水长长见识,为什么又要挨冻又要被……”那拉他的士兵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厉声道:“快逃啊!”就因为大家都是来混口饭吃的,所以才要玩命地逃啊,出来走几步是一个价格,出来送命是另一个价格!
四周的士卒望着远处一个又一个的营寨在黑暗中接连的起火,惨叫,那鲜红的火焰和凄厉的叫声宛如巨浪向这里蔓延,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有人凄厉地叫着:“快逃去定陶!进了定陶就不怕了!”
无数人丢弃了木棍和被子,拼命地逃,定陶城就在十几里外,进了定陶城小命就保住了。
胡问静带着骑兵在溃兵中四处斩杀,驱赶着溃兵向定陶逃窜:“向前!继续向前!这些都是菜鸟,我们还能继续往前冲杀!”祂迷瞅瞅四周,真的都是菜鸟,还没打就跑了,可是这已经追了多远了,不会马上就到了定陶城吧?
胡问静完全不在乎:“若有危险,我们就撤退,今日胡某已经完成了任务,剩下的都是白捡的。”
一群骑兵大笑,奋力冲锋。
“向前!向前!一直向前!”
……
这一夜,王澄刚吃完了酒宴,有些微醺,身为门阀中人必须能喝酒,不然如何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他被人扶到榻上的时候想着自己真是劳苦功高啊,这过年竟然都待在了定陶,却也不是没有收获。各个门阀留在定陶的人员看似都是被发配的不得宠的子弟,但换个角度看,这些不得志的人心中都有野心,容易煽动,他过年之后可以利用这些人提前发动对豫州的攻略,完成建立琅琊王氏的基业的重要任务,不用担心被其他门阀牵制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