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的号角声在空中回响,拼死攻城的胡人终于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宁白自言看着天空的夕阳,只觉无限的美好,又活了一天了,明日一定要继续努力活下去。
军令声中,有士卒上来替换守卫。
有士卒大声地叫着:“大家快去喝马肉汤,吃馕饼,然后去军营暖暖活活地睡一觉。”撤退的士卒和百姓无力地应着,大战才第二天而已,严格说也就十几个时辰而已,但是很多人都露出了疲态,连续的战斗消耗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精神。
有百姓哭泣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想到明天还要冒死作战,她就浑身发抖,觉得前途没有一丝的指望。周围好些人引起了共鸣,一起哭泣。
宁白自言厉声道:“杀光了胡人就是头!”周围的百姓转头看宁白自言,宁白自言大声道:“我们是守城,我们有坚固的城墙,我们只有一点点身体露在城墙外面,胡人整个身体没有任何的遮挡,胡人的恐惧比你多了百倍!”
一群百姓向着自己若是胡人,需要毫无遮掩的面对高大的城墙,立刻觉得躲在城墙后更有安全感。
宁白自言继续道:“你看到胡人爬上城墙,只需要拿刀子砍,拿长矛刺,拿石头砸,胡人只能在(梯)子上老实挨打,胡人比你可怜百倍!”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城墙上的风险比城墙下真是小了几百倍啊。
宁白自言道:“胡人现在也在想,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要扔石头就能杀光了胡人,胡人肯定要逃跑的,只要我们坚持住,每天多扔几块石头,多砸死几个胡人,胡人一定就要逃了!”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只觉这些言语粗浅但是很能安慰人心,胡人也是人,胡人肯定也害怕的。
有百姓大声地叫着:“走!去喝马肉汤!”众人蜂拥着下了城头。
宁白自言挤在人群中去取了马肉汤,她很喜欢马肉汤,鲜美的味道令她沉醉。打汤水的孩子见到了她,端了一个大大的碗给她,小心舀了一勺子肉汤,浓香的汤水裹着稀烂的马肉倾入了碗中,宁白自言双手捧着碗,感受着冰凉的碗变得温热,想要举起汤碗喝汤,可双手不论怎么使劲都无法举起一碗小小的肉汤。她心中一惊,这才发现砸了一天的石头,她的双手早已肿胀酸疼无比。
宁白自言无奈地将碗勉强放在桌上,又舍不得浓郁的肉汤,干脆俯下(身)体低头,嘴唇就着碗边喝汤,这姿势自然是极其的不雅了,但暖和的肉汤进了肚子,却让宁白自言什么都不在乎了。
城墙上,忽然有人大声地惊叫:“快看啊,胡人好像要撤退!”
宁白自言猛然挺直了腰,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城头,大批的人跑了上去,她不由自主地赶了几步,又舍不得那碗热汤,犹豫了一下,又跑回来大口的将热汤喝了下去,嘴里还嚼着那稀烂鲜嫩的马肉,手里抓了两个馕饼就跑上了城头。就这么耽误了一会,宁白自言已经落在了最后面,所幸她比大多数人要高,依然可以看到金锁关外的胡人正在拆除营帐。
金锁关上无数百姓大声欢呼:“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有人大声地哭泣,打赢了,竟然打赢了,短短十几个时辰的大战究竟算不算惨烈,普通百姓完全不知道,但是这短短十几个时辰却让普通百姓宛如度过了一辈子。
胡问静和一群将领站在城头望着胡人撤军,她道:“刘渊倒是比想象的难以对付。”周处等人一齐点头,还以为刘渊又是儿子被剐了,又是发现金锁关防御不强,应该会再打一天试试,没想到刘渊这么果决,竟然坚决撤退了。
胡问静恶狠狠地道:“从来没有人可以打了胡某就跑,说什么都必须留下些东西。”一群将领点头,覃文静笑道:“胡人疲惫,退兵之下军心惶惶,此刻只要追杀定然可以杀得胡人丢盔弃甲。”向德宝笑道:“少废话,谁不知道啊。”
胡问静点头,“谁不知道啊”,这句话真是有趣。
李朗带了数百士卒挤上了城头,道:“陛下,我部四百余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挖开城门太麻烦了,浪费时间,李朗准备了几十根绳索,直接从城头滑下去就好。
周围的百姓和士卒挤得太密集了,李朗的动静又大,不少人听见了李朗的请命,大声地欢呼:“杀胡人!杀胡人!杀胡人!”
胡问静看着兴奋地众人,大声地道:“今夜天黑之后,你们就出击进攻胡人!”
四周欢呼声更加得响亮:“杀胡人!”“必胜!必胜!必胜!”
金锁关外,无数胡人听见缙人的欢呼声,惊恐地回头,然后又加快脚步离开。有人低声的催促着同伴:“动作快点。”有人扶着受伤的同伴,只盼天色快点黑下来,天黑之后缙人总该睡觉了吧?有人慌乱地收拾帐篷,却怎么也解不开绳索,周围的人催促着:“不要了!快走!”那人坚决摇头,就这么点家产,怎么可以不要?再说没了帐篷,这以后睡哪里啊。
刘渊和几个单于负手而立,看着远处沸腾的金锁关,冷笑几声,胡问静果然要派人追杀他们。刘渊傲然笑道:“今日就是我等杀了胡问静,入主关中之时。”
其余几个单于大笑,笑声中满是豪情壮志,数万人匈奴人千辛万苦地渡过黄河,艰难地穿越崇山峻岭,终于到了肥沃的关中,以后再也不用受缙人的压迫了。
刘渊身后一群匈奴猛将崇拜地看着刘渊,不愧是匈奴人中的大英雄大豪杰,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能够想出败中求胜的妙招。有猛将恭敬地道:“刘单于定然将带领我们匈奴人走上幸福的人生。”另一个猛将单膝跪下:“有刘单于在,我匈奴人定然会建立伟大的国家。”一群猛将一齐跪下:“长生天保佑,天降猛男刘单于,我匈奴人终于崛起了!”好些人伏地而哭。
刘渊温和地看着一群猛将,道:“为了我匈奴人的崛起,我刘渊就是死了又有何妨?诸位,我匈奴的崛起就在今日,就在诸位的手中!”
一群猛将用力点头,眼中精光四射。
刘渊大声歌唱:“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一群猛将眼角含泪,跟着歌唱这首匈奴人的歌谣。
歌声传了出去,有正在撤退的匈奴士卒听见了,一齐悲声高歌:“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有匈奴士卒哭泣出声,他们为什么要跟着刘渊在寒冷的冬天远征关中?因为缙人欺压他们太过分了!缙人不需要游牧,缙人以耕种为生,缙人的地方富裕,缙人的生活水平比匈奴人好了几百倍。哪个匈奴人不羡慕缙人雪白的纸张,华丽的丝绸,甘美的食物,精巧的物件?但这些匈奴人统统没有,他们只有最简陋的帐篷和茅草屋,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连个瓦罐都是捡了缙人不要的破瓦罐。他们愿意种地啊,匈奴人、氐人都是愿意种地的啊,可是该死的缙人将他们从草原上迁移到了缙人的地盘,却不给他们上好的田地,他们纵然千辛万苦的学缙人开荒,这田地依然是缺乏水源的劣等田地,辛苦一年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做种子的。缙人还随意的抓他们做奴隶!随意的杀戮他们!这些该死的缙人不是人!是禽兽!匈奴人必须反抗缙人的压迫,必须杀光了缙人,抢他们的田地,房子,丝绸!这个世上要么是缙人死光,要么是匈奴人死光,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匈奴士卒们带着悲愤和痛恨,大声地歌唱:“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刘渊听着越来越响亮的歌声,听着整个山谷都在歌唱,无数准备栖息的鸟雀惊起乱飞,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悲壮。他大声地道:“我刘渊要占领缙人的世界,我刘渊要建立匈奴人的国家,不仅仅是为了我刘渊能够每顿饭都有羊肉吃,也是为了所有匈奴人都能够吃饱饭,夏天不会因为疾病而死,冬天不会冻死,春天不会被缙人抓去做了奴隶,秋天不会看着贫瘠的田地而痛哭。”
“我刘渊一定要建立一个匈奴人的国家!”
四周的匈奴勇士大声地欢呼:“刘渊!刘渊!刘渊!”
几个单于看着自己部落的年轻勇士们站在刘渊的身边,跟着刘渊呼喊,脸色铁青,这群小子不知道谁才是部落的单于了吗?这是要反叛部落吗?
有中年胡人见自己的儿子也在跟着呼喊,皱眉扯着儿子:“我们是匈奴南部的,与匈奴左部没什么关系。”他的儿子大声地道:“刘渊是我们所有匈奴人的大英雄!匈奴南部和匈奴左部都是匈奴人,我们是一家人。”
那中年胡人皱眉,继续道:“我们打不过缙人的,缙人很厉害的。”他虽然跟着部落出发攻打缙人的地盘,但是心中一点都不信可以打赢了缙人。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他的爷爷的爷爷都说东边的汉人很厉害,很有钱,有吃不完的粮食,不怕草原的寒流,不会半夜冻死,是天堂般的存在。他的父亲,他的爷爷和他爷爷的爷爷一辈子都在努力的向汉人的地盘靠近,直到他父亲成年后才终于到达了汉人的地盘,果然这汉人的地盘繁华无比,与汉人们相比,胡人都是野人。他和他父亲一辈子敬畏汉人,不论这些人叫汉人,叫魏人,叫缙人,这些占有中原土地的人都是强大而凶悍的,身为匈奴胡人就该努力地融入缙人之中,若是没有能够融入,那就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那中年胡人秉持着这个理念一辈子了,若不是被部落单于胁迫,他绝不会参与攻打缙人的城池。他希望他的儿子也看清楚缙人的强大,不要与缙人为敌,而是努力学习缙人的文化,学习缙人的言语,学习缙人种田,写字,读书,成为一个真正的缙人。他认真地提醒儿子:“缙人真的很强大,看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依然没有打下金锁关。”金锁关下层层叠叠的尸体,匈奴人大多数不会数数,分不清是死了几百人还是几千人,只知道死了很多很多人,死了这么多匈奴人就是因为匈奴人以为可以打赢缙人。
那中年胡人的儿子冷冷地看着父亲,眼神中满是不屑一顾:“你这么喜欢当缙人,可有成为缙人?缙人可有分你一块田地?想要过上幸福的生活只有靠我们的刀剑!”
……
天色渐渐黑了,金锁关外的山道上有火把蜿蜒向北而去,虽然遥远,但在黑暗之中宛如星海。
一个匈奴将领带着千余人埋伏在黑暗的山道中,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金锁关。虽然山中寒冷,夜风吹过,身上的厚衣衫仿佛不存在一般,冻得浑身发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说话。
在埋伏之前,刘渊亲自与他解释了所有的细节。
“……胡问静最喜欢在夜晚偷袭……深夜之中我们疲惫了,以为远离了金锁关就安全了,放松了警惕,胡问静就会在此刻出兵偷袭我们……我们就会崩溃,无数人自相践踏,死于非命,数万胡人被数百缙人在背后像一条狗一样的虐杀……”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不点火把,没有营帐,潜伏在黑暗之中,等待胡问静的偷袭大军经过。”
“胡问静一向自以为骁勇无敌,不懂运筹帷幄,喜欢冲锋陷阵,所以一定会亲自带人追杀我们,这是我们杀了胡问静的最好机会。”
“你不要在胡问静经过的时候偷袭他们,也不要在胡问静走远了之后出来切断他们的退路,你只需要潜伏在哪里,一声不吭,任由胡问静从你的面前经过。”
“你的身后有更多的潜伏队伍,他们的任务才是埋伏偷袭胡问静。他们会带着绊马索,利用黑暗干掉胡问静的骑兵,会带着弓箭,射杀举着火把赶路的胡问静的骑兵。”
“他们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胡问静。”
“若是胡问静没有被潜伏队伍围住,逃了出来,一定以为之后的道路安全无比,这个时候才是你击杀胡问静的最好时机。”
“若是胡问静被围困了,金锁关的士卒出来解救,那么你的任务就是偷袭金锁关的援军,然后切断胡问静与金锁关的联系……”
那个匈奴将领细细地回想着刘渊的嘱咐,热血沸腾,他将这些言语和计划同样传达给了手下,千余手下同样热血沸腾不能自已。他们承担着最重大的任务,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可以完成。
千余人静静地趴在地上,他们的身下没有一丝的被褥,甚至没有稻草,冰凉的土地将寒冷传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冷得发抖,却只能死死的咬住牙齿。
有人低声道:“头领,我们会冻死的。”其余匈奴士卒也是这么担心,大冬天没有任何遮盖取暖物就这么趴在比冰块还要寒冷的土地上,任由寒风吹拂,天亮之后肯定成为一块硬邦邦的冰块。
那匈奴将领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严寒的威力,可是该死的刘渊不知道!刘渊这辈子都没有挨冻过,刘渊知道会冻死人,却只是在书面上知道或者看到过冻死的尸体而已,在刘渊看来在野外埋伏一会会偷袭敌人完全是最简单最轻松的事情,与冻死有个P的关系?那匈奴将领根本不敢反驳和打断刘渊的计划,并且希望其余头领能够考虑到具体执行的艰难,给与一些被褥稻草取暖物什么的,没想到其余部门一概不知,只逼迫他们执行刘渊刘单于的命令,一来二去就成了如今这该死的局面。那匈奴将领还能说什么?难道说我们确实会冻死,但是为了匈奴为了刘渊我们冻死也无妨?他只能说:“大家忍忍,缙人很快就要出来了。”然后用这辈子最虔诚的态度期盼金锁关内的缙人赶紧出来追击,胜也好败也好,大家早点完事早点回家,谁忒么的愿意做冰柱。
“缙人一定会上当,我们一定能杀了缙人的头领!”
每一个匈奴士卒都死死地盯着金锁关,坚信他们将会拥有美好的明天。
漆黑的山道上,如此静悄悄地潜伏着的匈奴人队伍大约有五六支,都是匈奴人中最强壮最精锐的士卒,莫说胡问静出战的人数大概只有几百人,而且掉入了陷阱,惶恐不安,士气大跌,就算胡问静带了同样人数的士卒,并且在白天与这些勇士对阵硬杠,这些匈奴勇士也有必胜的信心。
一对一,谁怕了缙人了?但是缙人你快点来啊!再不来老子要冻死了!
寒风呼啸,匈奴将领趴在寒冷的地面上,努力蜷缩着身体,远处的金锁关灯火亮堂着,闹哄哄的,似乎就要出城了。那匈奴将领很是理解这些缙人为什么还没有出来,金锁关的城门被厚实的泥土封住了,想要挖开被西北风吹得像铁一样硬的泥土哪有这么容易。
“再等等,缙人就要出来了。”那匈奴将领对趴在身边的匈奴士卒耳语道,那匈奴士卒用力点头,向另一个匈奴士卒耳语,好消息一个传一个,潜伏的千余匈奴人个个都知道了缙人即将出来,精神大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金锁关。
夜色越来越黑,月亮高高地挂在头顶,山道上的火把星海渐渐地消失不见,可金锁关内的人就是不出来。一阵寒风吹过,那匈奴将领浑身都冻僵了,手指头几乎不能弯曲。他愤怒地望着远处的金锁关,那群缙人王八蛋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蜿蜒的山道的更远处,刘渊与几个单于坐在篝火边,有峭壁挡着视线,他们看不到金锁关,也听不到远处的动静,但他们毫不在意。
刘渊举起了酒杯,道:“今夜过后,这关中就是我们的了。”其余几个单于大声地笑着,大口喝酒,大碗喝酒,交谈着关中的地盘该怎么分配。
刘渊微笑着,心中却在谋算洛阳。胡问静是洛阳的大将,掌管着洛阳的军事,胡问静死在了金锁关定然会引起洛阳和中原的震动,司马越等人会不会借机攻打洛阳?刘渊心中有些惋惜,他没有想到胡问静会亲自来洛阳,若不是他曾经见过胡问静,都要怀疑金锁关上的女将会不会是胡问静的手下。若是他早知道胡问静会亲自来关中,那么他就不会如此安排。
刘渊微微皱眉,洛阳震动,军心不稳,卫瓘一定会借机进攻洛阳,看来他要尽快安排其余儿子与王浑王济父子打好关系,然后夺取并州。刘渊想到王浑王济父子,从内心感谢曹操的安排,若不是曹操把匈奴人限制在并州晋阳作为安居,他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太原王氏子弟,怎么会认识王浑?刘渊微笑着,琅琊王氏很了不起,太原王氏同样了不起啊,在朝廷中当官的人无数,只是如今却受到了胡问静和贾充的打击,快要没落了。
刘渊冷笑着,或者他可以吸收太原王氏的人为己用的。有太原王氏的人投靠自己,并州乃至中原的缙人都会认为他是英雄,积极地投靠他的。
刘渊惋惜着:“可惜,可惜。”若是早知道胡问静会被他杀了,那么他一定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说不定此刻已经进入了洛阳了。
一个单于对刘渊举起了酒杯:“干了这杯酒!”
刘渊笑着举杯饮了。他望向四周,无数匈奴人挤在篝火或者火把边取暖,这该死的山道中的树木太少了,想要多做几个篝火堆都做不到。刘渊大声地对着因为寒冷而颤抖地匈奴人大声地叫着:“坚持住!明天我们就能进入关中,住在缙人的大房子里,吃着缙人的酒菜,抱着缙人女子,睡着缙人柔软的床!”
一群匈奴人大声地欢呼,想想明天美好的未来,浑身充满了力量。
长夜漫漫,寒风刺骨。刘渊饮下了杯中的美酒,此刻胡问静是不是已经中了埋伏被斩杀了?若是吃着胡问静的血肉,用胡问静的人头饮酒那该有多好。
刘渊闻着杯中美酒的香气,有些焦躁,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斩杀胡问静的消息?那些留下的探子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山道之中,有匈奴士卒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低声道:“头领,我们不如回去吧,缙人应该不会来了。”什么杀死缙人报仇的热血,什么杀死缙人夺取关中的豪情,在透入骨头的寒冷之下瞬息消失不见,只剩下千万不要冻死的渴望。
匈奴将领其实也想撤退,此刻缙人来不来已经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情,最重要的是自己千万不能冻死。可是不想冻死就要撤退,撤退就是违抗刘渊的军令,违抗军令的下场就是被刘渊砍下人头。
这忒么的是留也是死,逃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