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胡人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显然有大量的胡人正在靠近,崩溃的羯人士卒开始停下了脚步,有大批援兵还怕个P的汉人?
有羯人勇士大声地叫着:“不要跑,我们的援兵来了,杀了汉人们?”有羯人士卒颤抖着问:“哪来的援兵?”有羯人勇士厉声喝道:“当然是刘曜!刘曜来了!”无数羯人跟着大喊:“刘曜来了!刘曜来了!”好些人羯人根本不知道刘曜是谁,但听得无数人欢呼,想来刘曜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只觉胆气立刻壮了,大声地叫着:“刘曜来了!我们赢了!”越来越多的羯人停止了逃跑,努力阻□□军士卒的追杀。
石勒看着奇迹般重新稳定的防线,心中冰凉到了极点,刘曜!刘曜!刘曜!
张宾重重地叹息:“卑鄙的刘曜一直躲在附近看我们与胡问静厮杀,直到胡问静的士卒耗尽了锐气和体力这才出现……我们被刘曜利用了……”他不断地叹气,脸上愤怒无比,心里其实欢喜无比,刘曜利用了石勒当然是卑鄙无耻,刘曜挡住了他张宾的前程更加的令他愤怒,但是这一切的愤怒都抵不过保住了小命之后的狂喜。石勒的羯人大军崩溃,胡问静的士卒追杀羯人,张宾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张宾有马,可是胡问静还有数百骑兵一直没有动,在数百骑兵追杀之下,张宾能逃得掉吗?张宾认为绝不可能。他是如此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鹤立鸡群,胡问静一定早早地就注意到了他,死死地盯着他,胡问静将会亲自带领数百骑追杀他,哪怕石勒挡住了胡问静的去路,胡问静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一心只想杀了他张宾,石勒与他张宾相比算老几?没有他张宾在,石勒现在还在邺城的泥土高墙之外玩泥巴呢。
张宾对兵败之后的下场绝望无比,胡问静一定会杀了他!但他的运气真是好,就在这兵败的关键时刻刘曜来了。刘曜来得真是太好了!张宾若不是还有机会理智,一定就大声地欢呼:“刘曜!刘曜!刘曜!”
张宾偷偷地看石勒,石勒的脸色铁青,张宾急忙在脸上挤出了最深刻的愤怒和怨恨,咬牙切齿地道:“刘曜!老夫要吃你的肉!”心中欢喜极了,终于活下来了。
中央军停止了追杀,开始收拢士卒重新列阵。但整个战阵向前了至少数里地,最前方的长矛阵几乎贴着石勒的本阵。
贾南风对胡人的援兵丝毫都不惧怕,她冷笑几声:“若是换成了本宫也能大胜。”贾南风丝毫不觉得自己吹牛,一万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士卒面对数万拿着烧火棍的胡人平民有个P的风险和难度?她根本不需要懂得兵法和战术,只要下令一群中央军将领带着士卒规规矩矩地列阵作战就够了,胡问静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什么猛将,什么突击,什么破阵,什么兵法统统没有,就是像个傻子一般老实列阵,老实等着胡人傻乎乎地冲上来,然后凭借甲坚兵利轻松地杀了胡人。
贾南风对这次镀金之旅有又是满意又是鄙夷,凭借这次一万军大破五万人的战绩,胡问静肯定又距离“战神”近了一步,这历史上所谓的“战神”是不是个个像胡问静一样以精锐士卒虐杀拿柴火棍的可怜平民?
贾南风很是怀疑,以眼前的羯人的战斗力、武器、作战技术看,这历史上打蛮夷的名将很难摆脱虐杀菜鸟的流言。贾南风很是后悔,早知道她单独领一军征讨邺城好了,天下定然以为她是战神军神兵王的。
远处胡人的援军的号角声又近了许多,已经就在数里之外。贾南风丝毫不在意,不管来多少手拿柴火棒的胡人都是送死而已。她斜眼扫了一眼前线的胡问静,胡问静当了皇帝之后也堕落了,丝毫没有率兵冲阵厮杀的勇气,只会躲在阵列之后坐看士卒虐菜。
大地渐渐开始震动,轰鸣声远远传了过来。
一个中央军将领皱眉:“是骑兵!”胡问静笑了笑,下令再次收缩阵型。
石勒看着胡问静的万余士卒挤成了一团,忍不住长长的叹气,胡问静这是想要杜绝骑兵分割包围士卒?“真是愚蠢啊。”他喃喃地道,刘曜真是走运。
石勒转头看向援兵的方向,至少有万余骑出现在地平线上。他深深地羡慕了,刘渊刘曜,不,是匈奴人真是有钱有马有人啊,随随便便就能凑出万余骑兵。他妒忌地望着战马,若是羯人能够有万余骑兵,不,若是能够有五万骑兵,他就可以横扫天下。石勒默默地发誓,说什么都要收集战马,只有骑兵才是王道。想到未来十万铁骑纵横天下,石勒微微精神恍惚。
刘曜带着万余骑兵到了胡问静的大军阵前,勒马对峙。无数羯人大声地欢呼:“刘曜!刘曜!刘曜!”
刘曜微微一笑,胡人的人数比汉人少,他必须集中胡人的全部力量,不论是羯人还是鲜卑人氐人,他都有包容他们的心,这些羯人都将会成为他征战天下的英勇士卒。所以刘曜没有坐等羯人被胡问静追杀殆尽之后才出手,这些羯人在刘曜的眼中已经是他的手下了。
刘曜大声地叫着:“我是刘曜,我要带领所有胡人活下去!”万余匈奴骑兵跟着呼喊:“我是刘曜,我要带领所有胡人活下去!”
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整个荒野到处都是呼喊声,“我是刘曜,我要带领所有胡人活下去!”
数万羯人大声地欢呼:“刘曜!刘曜!刘曜!”好些羯人抹着眼泪,哽咽地道:“果然只有刘曜靠得住。”有羯人重重地点头,认为石勒同样是羯人,所以投靠石勒的心思错得离谱,身为胡人流淌着崇拜强者跟随强者的鲜血,石勒算P个强者,跟随石勒差点掉了脑袋。
有羯人大声地叫着:“刘曜!刘曜!刘曜!”丝毫不在意附近有忠于石勒的羯人愤怒地瞪着他,忠于石勒的羯人有一大半变成了身体,他只是想要活得更好,没想过为了石勒的江山社稷奉献自己的性命。
刘曜高举手臂向四周的羯人挥手,大声地道:“我们胡人一直被汉人欺压,我们也有红色的血液,我们也会生病,我们也是娘生爹养的,我们也要吃羊肉,住大房子!”
无数羯人大声地欢呼:“吃羊肉!住大房子!”
刘曜厉声叫道:“入关!入关!打败汉人,杀光汉人,我们就能住大房子吃羊肉!”
无数羯人疯狂地呼喊:“入关!入关!”
刘曜大声地叫着:“所有胡人跟随我刘曜的旗帜,为了胡人的未来而血战到底!”
无数羯人和匈奴奇兵一齐呼喊:“跟随刘曜,血战到底!”
原本已经溃散的羯人自动集结起来靠近刘曜,丝毫不顾石勒就在附近。
有羯人有些尴尬地看着远处的石勒,低声对伙伴道:“我们都是羯人,怎么可以投靠匈奴人?”伙伴大惊失色:“跟着废物石勒有什么用,我们要跟着强者!”
无数羯人都是这么想,刘曜是不是强者其实还不确定,但是石勒带着五万羯人打不过一万汉人绝对是弱鸡中的弱鸡。
刘曜看着数万羯人向他靠拢,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傲然看了一眼石勒,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石勒的表情,但是刘曜敢肯定石勒此刻一定是面无人色愤怒地盯着他。刘曜笑了,要是愤怒和憎恨可以shā • rén,那么还要刀剑干什么?刘曜盯着远处模糊的石勒的人影,轻轻地道:“以为翅膀硬了,想要骑到我刘曜的头上?嘿嘿,蠢货!在我选择攻打邯郸,你选择攻打邺城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完蛋了。”他得意地笑,邺城距离洛阳近,邺城比邯郸重要,有这两点理由,胡问静定然会先攻击石勒,石勒不得不面对胡问静的怒火怎么会不输?
刘曜转过头,再也不看被他轻易推入深坑的石勒,江湖上再也没有这号人了,以后冀州幽州司中的胡人只知道有刘曜不知道有石勒。
贾南风看着匈奴人嚣张跋扈,反而大喜:“胡人战马力疲,应该趁机出战,斩杀敌酋!”她远远地看着胡问静,胡问静此刻应该带领数百骑兵精锐直冲胡人阵营,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斩杀胡人头领,胡人分分钟就会崩溃。
可是胡问静老老实实地站在军中,丝毫没有带骑兵冲锋的意思。
贾南风脸都青了,大骂:“胡乌龟!”
小问竹眨眼,握紧拳头对着贾南风大叫:“你才是乌龟!你才是乌龟!”司马女彦看着问竹姐姐和娘亲吵架,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她该帮谁?
小问竹看看司马女彦,认真地道:“娘亲是最亲的,你肯定要帮你娘亲。”司马女彦睁大了眼睛:“真的?”小问竹用力点头:“当然!”
贾南风看着小问竹和司马女彦,忽然有些心疼,小问竹心里还是想着娘亲的。她伸手将小问竹和司马女彦都抱在怀里,道:“我有好吃的糕饼,你们要不要吃?”
刘曜望着远处紧缩的汉人方阵,一根根长矛向外,宛如刺猬,这是准备应对骑兵冲阵?
刘曜笑了,胡问静不过如此,他举起了手臂,大声地叫道:“草原的雄鹰们,今日杀了汉人的皇帝,将有太阳的地方尽数变成我们胡人的牧场!”
无数胡人大声地欢呼,仿佛已经赢了大战。
刘曜厉声叫道:“草原的雄鹰们,杀汉人!”纵马疾驰。万余匈奴骑兵跟着刘渊冲了出去。
胡问静冷笑道:“蠢货!”举起了手臂,悠扬的号角声立刻响了起来。
刘曜根本不在意胡问静有什么动静,或者如何调整阵型,他根本不需要管胡问静的任何举动,他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够了。
刘曜一带缰绳,冲向胡问静大军的战马转向围着汉人士卒打转,他估计着距离,看着那些汉人长矛兵,又是不屑又是满意,大声地下令:“换弓箭!”
万余匈奴骑兵同时收回了刀剑长矛,取出弓箭,就在疾驰的战马之上弯弓搭箭。
贾南风脸色大变,该死的胡人竟然想要用骑射!这怎么防备?她怒视胡问静的背影,厉声骂道:“胡问静!你个缩头乌龟害死了自己!”小问竹开始挣扎:“你才是乌龟,你才是乌龟!”贾南风死死地扯住小问竹,又命令盾牌兵靠近靠近再靠近,乱箭之下唯有躲在层层叠叠的盾牌之后才微微有些安全感。
石勒看着万余匈奴骑兵绕着胡问静的大军打转的时候就知道大局已经定了,心中只剩下万一的希望,眼见匈奴骑兵就在小跑的战马之上弯弓搭箭,他心中再无一丝的侥幸,喃喃地道:“果然是骑射啊。”石勒的心中满是苦涩,羯人大军之中只有刀剑棍棒,偶尔有羯人自带的只能射丈许内的兔子的猎弓在军中又有什么用?羯人没有威力巨大的远程武器。
石勒握紧了拳头,骑兵,弓箭,只要有了这两件法宝,他就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刘曜在战马之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大声地下令:“准备!”他再次放慢了战马的速度,马背上射箭看着很帅,其实风险很大的,射不准是小意思,搞不好马儿微微一个颠簸,双手脱缰且注意其他地方的骑兵立马就从马上摔下去了,若不是为了耍帅吸引羯人投靠他,刘曜绝不会采用这种愚蠢的战术,老实利用骑兵与汉人保持距离慢悠悠射箭多好。
刘曜心中想着:“只射三轮!”速度合适,控制得当,射三轮箭矢还是可以做到的,保证无数汉人士卒惨叫嚎哭,若是此刻还没有崩溃,他就能够在无数羯人的欢呼声中带领骑兵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下马射箭,然后放风筝慢悠悠地射杀所有汉人。
刘曜迎着阳光纵马,心中欢喜无限:“完美的胜利。”
“放箭!”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地道。
刘曜只听见耳边箭矢嗖嗖的飞过,身边无数匈奴骑兵松开了弓弦,他破口大骂:“谁下的命令?”刘曜的怒气瞬间到了顶点,谁敢抢他的风头?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威风凛凛又轻描淡写的下令,展示王者风范,如今被那个抢他风头的王八蛋尽数毁了!他一定要处死了这个王八蛋!
“嘣!”一声沉闷又巨大的声音传了过来,刘曜皱眉,这是什么声音?
下一刻,刘曜身边的匈奴骑兵惨叫着摔下了坐骑。
刘曜一怔,一支箭矢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几根断发在空中飘扬。刘曜转头望向胡问静的大军,惊恐地看到最外围的长矛兵尽数蹲下,而长矛兵的背后却是一个个手拿(弩)弓的汉人士卒。
刘曜死死地看着天空,(弩)箭如云,遮天蔽日!他终于知道那沉闷又巨大的“嘣”是什么声音了,那是无数(弩)箭发射的声音!
匈奴骑兵中惨叫声不绝,如此近的距离面对(弩)箭几乎毫无反抗的余地。穿透力强劲的(弩)箭瞬间就射穿了匈奴骑兵的皮甲,深深地直入身体。
“啊啊啊啊啊!”惨叫声中,威风凛凛耀武扬威的万余匈奴骑兵瞬间就有三千余人中箭倒在了马下。
远处,张宾死死地盯着战场,只觉刘曜是个超级废物!他就要惨叫出声,却死死地忍住,一把扯住一个羯人士卒,低声喝道:“把你的衣衫给我!”宽袍长袖风度翩翩的华丽衣衫忒么的太吸引人注意了,他必须换一身走在人群中没人注意的衣衫!
“快逃!”有匈奴骑兵捂着中了一箭的胳膊,扔下手中的弓箭奋力调转马头向远处逃去。
有匈奴骑兵红着眼睛,继续瞄准汉人士卒:“一个换一个!老子要拉一个垫背!”他的手指松开,看着箭矢准确的射中了一个汉人(弩)兵的胸膛,还来不及欢呼就看见那支箭矢掉到了地上。那匈奴骑兵双眼通红,厉声叫道:“为什么?”
“噗噗噗!”他身上至少中了三只(弩)箭,摔下了战马,被后方的战马踩成了肉酱。
刘曜瞬间知道自己中了胡问静的圈套,故意泄露行踪,故意只用长矛兵列阵对付羯人,故意面对骑兵挤成了一团,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他!
刘曜恶狠狠地在汉人士卒的队伍中寻找着胡问静,但惊恐和乱军之中哪里寻得到?他死死地盯着迎面而来的(弩)箭,竭力趴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剑胡乱地挥舞格挡,那一声声沉闷的(弩)箭发射声,那一声声尖锐的箭矢掠过耳边的声音,那一声声惨叫声一齐打击着他的心灵。
“撤退!撤退!”刘曜厉声叫着,嗓音精锐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撤退个P!无数匈奴骑兵趴在马背上根本不敢抬头,怎么调头撤退?有匈奴骑兵胡乱又疯狂地乱扯缰绳调头,战马或者踩在了地上的尸体上,或者撞在了其他战马之上,人仰马翻。
短短的几秒钟宛如度过了几百年,天空中的“嘣”声终于消失不见了,刘曜灵光一闪,厉声大喊:“(弩)箭射完了!快逃!”(弩)箭杀伤力强,容易瞄准,但是补充箭矢的时间就是一坨屎!
无数匈奴人一齐坐直了身体,拼命地调装马头,疯狂地向四处乱跑,□□的射程很近,不管向哪个方向跑,只要跑远了就安全了!
中央军将领们厉声呵斥着:“快上箭矢!”一群中央军士卒拼命地拉扯(弩)弓,只是(弩)弓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费力得很,一群中央军士卒又只训练了数日如何使用和保养(弩)弓,关键时刻能不够不出错已经很是不容易,在箭矢乱飞马蹄声声怪叫连连的战场之中想要提高速度纯属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