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朝莲就枕在一个专门给橘猫量身定制的小枕头上,身上搭着薄被,因为屋子里燃了地龙,燕珂夜里盖薄被也不冷。
此刻她整一手枕着头,睡得正沉。鸦青长发一半被压在身下,衬得那张如玉的小脸愈发白皙了几分,领口的衣襟有些松散,能瞧见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瓷般的肌肤。
朝莲只看了一眼就触电一般赶紧移开视线,全身的血好像都在往脑门涌,他觉着有些热,默念着《道德经》从薄被里钻出来,想跳到床下去。
只不过他才到床边,就被燕珂揽住猫脖子,又一把带回了怀里。
“豆豆,别闹。”燕珂眼都没睁开,胡乱用手在橘猫身上摸了两下。
馨香扑鼻,朝莲算是知道被温香软玉抱在怀里是个什么滋味了。
感受到自己脸贴着的地方,他僵持着身形,一动不敢动。
云雀知道燕珂昨天一宿没睡,所以今晨特地晚些才叫燕珂起床。
熬了一宿,燕珂头有些胀痛,她坐起来揉着额角问云雀:“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云雀从铜盆里挤了帕子递给燕珂擦脸:“定南侯府的小侯爷亲自上门拜访,正在前厅等着。”
躲在被子里装死的橘猫听见定南侯府小侯爷几个字,从被角拱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竖着两只猫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
定南侯府小侯爷?哪个旮旯角冒出来的臭小子,以前怎没听她提过?
燕珂知道定南侯府来人,肯定是为了段曲妍的事,她把帕子递给云雀,自己起身穿衣:“怎不早些叫我?”
呵,这么着急,是急着见情郎?
橘猫用爪子刨了刨被面,猫瞳里暗沉沉一片。
云雀放下铜盆过来帮燕珂更衣:“小侯爷也是刚到府上,郡主您用碗燕窝粥后再过去,时间正好。”
燕珂今日穿的是一件海棠色的织锦袄,里面镶了鹅绒十分保暖,袖口、领口处则用了兔毛滚边,红白相衬,甚是好看。
这衣服是今年新做的,燕珂夸赞道:“京城的绣娘果然手巧。”
云雀蹲下在燕珂腰间系了一枚玉环,闻言便道:“哪里是衣服好看,分明是郡主好看。”
燕珂被云雀逗乐了:“贫嘴。”
朝莲印象中燕珂很少穿红衣,她好像知道自己容貌太过艳丽了,所以衣裙都是比较素净的。
他盯着燕珂身上那件织锦袄,越瞧越刺眼,燕珂和云雀的话也让他有些心烦气躁。
一件衣裳而已,主仆二人就高兴成这样?
肯定不是因为这衣裳,是因为一会儿要见的人吧!
刨了半天的被面也没人理他,朝莲自己从床上跳了下去。
燕珂坐在梳妆镜前,云雀正在帮她挽发。
燕珂首饰盒里有一对血玉珊瑚耳坠,成色跟她这件衣服极其相配。燕珂取了耳坠带上,血玉珊瑚珠衬得她耳垂格外白皙小巧。
云雀见了也连夸好看。
朝莲盯着燕珂耳垂看了一会儿,阴沉着毛茸茸的小脸移开视线,地上有个毛线团做的铃铛小球,它使劲儿挠了铃铛小球一爪,一甩尾巴背过身去。
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铃铛线球滚动的声音终于让燕珂注意到了橘猫,燕珂俯身把橘猫抱起来,轻轻捏了捏它的爪子:“豆豆今天想玩线球吗?”
不想!不打扰你见情郎!
“喵——”
一开口却是奶凶奶凶的猫叫声,朝莲自闭了。
“想玩啊,那就陪你玩一会儿吧。”燕珂把小胖橘放到地上,用铃铛毛线球逗它。
朝莲本不想搭理的,可瞧着一颗毛线球在自己眼前滚来滚去,控制不住伸出爪子去挠了两下。
该死!
这肯定是猫的习性,跟他无关!
橘猫之前后腿受了伤,眼下还没好彻底,追出去刨毛线球的时候,一个不慎摔倒在地,因为太圆润还滚了一圈,肚皮朝上。
燕珂瞧着这一幕笑出声来,朝莲努力爬起来,躲到桌子下方不想再理她。
都怪这只肥猫吃得太胖了!
玩闹这一会儿,云雀已经去厨房把早膳给燕珂端了过来,还有一碟给橘猫吃的小鱼干。
云雀把小鱼干放进橘猫吃饭的小碗里后,橘猫却依然躲在桌子脚下,没有出去吃东西的意思。
云雀觉得奇怪,换做以前,她才端着托盘从门口进来,橘猫就已经喵喵叫着守在喵碗那里了,今天怎么有些反常?
云雀把装了小鱼干的碗移到桌子底下,朝莲一甩毛茸茸的大尾巴,迈着高贵冷艳的步伐走到了凳子底下去蹲着。
云雀不信邪,又把碗移到凳子底下,朝莲干脆跳到另一张凳子上,看也不看放了小鱼干的喵碗一眼。
“郡主,豆豆是不是病了,它不吃小鱼干。”云雀对燕珂道。
燕珂的粥只喝了一半就饱了,她走过来抱起蹲在绣墩上的小胖橘,把胖橘放到喵碗前,胖橘还是闻都不闻一下,扭着脑袋就要走。
燕珂蹙眉:“是不是厨房今天用的鱼不新鲜?”
“是今晨刚买的鱼,买回来的时候还在篮子里活蹦乱跳的呢。”云雀忙道。
燕珂也想不出是何原因橘猫不肯进食,只道:“许是现在还不饿,等会儿饿了看它吃不吃。”
时辰已经不早了,燕珂还得去前厅会客。
雪下了一夜,在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燕珂喜欢看雪,所以荆姨特意没让下人们打扫内院的积雪。
外边冷,燕珂没有带橘猫一同去前厅,云雀在燕珂出门后就把门关上了。
朝莲在门口刨了半天也没能把门刨开,他注意到一旁的轩窗,跑过去跳上窗户,用脑袋顶开了窗叶,可惜用力过猛,自己也跟着摔了出去,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大坑。
朝莲晕头转向爬起来,抖了抖满身的碎雪,留下一地梅花爪印往前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