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莲有些吃力半坐起来,脸色在满头银发相称之下更显苍白,唇上也没多少血色,“是我又犯病了吧,劳烦姜太医跑这一趟。”
太医恭维道:“国师乃国之栋梁,李太傅一党狼子野心,如今陛下正肃清朝野,今后朝堂上还得靠国师您顶着,您好生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贫道只是一山野道人,坐不得高庙堂。石竹,送客。”朝莲没功夫跟太医攀扯,只不过他似乎病得太重,说完便又低咳起来,他容颜太过俊美,因为咳得太过用力而导致眼尾发红,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妖冶。
石竹进门来,对着太医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太医有些讪讪的,“您按照新开的方子吃上几剂药,身子便会好转。”
太医出去后,朝莲眼中才闪过一抹冷意。
他拿起太医留下的瞥了一眼,直接在烛台上点燃了。
昭帝,终是对谁也不放心。
石竹再次进门来,眼中带了几分担忧,“主子,您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朝莲从回京的马车上喝了那晚安神汤开始,昏睡了一天一夜。
石竹甚至怀疑是不是那碗安神汤被人动过手脚,可一番仔细彻查下来,又发现那碗安神汤没问题。
朝莲想到自己沉睡期间去做的事,咳嗽两声:“无碍。”
石竹见他这般,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主子一定是病重了,面上不免多了几分悲切。
朝莲没注意到石竹的一脸悲意,披了件外裳起身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张纸条,写到后面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眉头拧得有些紧,落笔也慢了下来。他写完信问:“海东青在府上吗?”
石竹点头:“在的。”
海东青每次送完信都会讨吃的,在国师府吃不饱,就会跑燕珂那里去。
朝莲猜到前两日海东青刚给定南侯送完信,燕珂又不在京中,它肯定会回国师府讨吃。
等石竹去带海东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朝莲已经把信纸裹好,信纸旁边还放了一个塞紧了木塞的青铜小瓶。
朝莲把信纸放进了海东青脚上的信筒里,又把青铜小瓶缠在了海东青脚上,这才拍拍海东青:“去吧。”
海东青振翅飞离国师府。
石竹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问朝莲是寄信给谁的。
朝莲开始处理公文时,问了一句:“我昏睡时时期都有何人到府上来过?”
石竹道:“户部的张大人来过。”
朝莲有些疲乏揉着眉心,“李太傅被拉下马,内阁肯定会添人,张讳资历是够了,可在户部做了这么些年,政绩平平,陛下必然不愿意提拔他。”
石竹点头,“那下次张大人再来,我还是以您在病中不宜见客回绝他。”
朝莲淡淡嗯了一声,又掩唇低咳起来。
石竹道:“韩世子来过府上,还带了一份大理寺的宗卷给您,说是等您醒了,务必要给您过目。”
私拿大理寺的宗卷可非同小可,韩君烨冒这样的险,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朝莲眸色微凛,问:“他可有说那份宗卷是关于何事的?”
石竹道:“韩世子说,跟当年镇北王查出的长公主勾结陈王一案有关。”
当年长公主妄图把控汴京,跟陈王里应外合造反,被镇北王发现后,长公主府满门锒铛入狱,被判了秋后问斩。
时隔多年,韩君烨翻这份宗卷作甚?
朝莲眉心微拢,吩咐石竹:“把宗卷拿过来。”
***
燕珂只眯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她心中压着事睡不着,瞧见桌上给胖橘做了十分之一的小花袄,索性拿去火塘那边,一边烤火一边把小花袄做完。
不在意针脚好不好看的时候,她做绣活儿还是挺快的。
天快亮的时候,她刚把小花袄做完。
夜空里传来熟悉的鹰唳,燕珂闻声走出茶肆,海东青俯冲直下,稳稳落在了燕珂肩头,抬起一只爪子。
燕珂瞧见绑在海东青爪子上的青铜小瓶,愣了愣。
能使唤海东青的,除了她,也就只有朝莲了。
朝莲给她送东西过来作甚?
取下青铜小瓶后,海东青还是没有放下爪子,燕珂打开信筒一看,果然还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卷起来的信纸。
海东青歪着脑袋等待投喂。
燕珂摸了摸它光滑的羽毛:“大花,这里没有吃的给你,以后补给你好不好?”
海东青像是听懂了燕珂的话,见她也没有回信的意思,就扇着翅膀飞走了。
燕珂这儿要不到吃的,它得赶回国师府去要。
云雀醒来后不见燕珂,刚打算出去找人,燕珂就推门进来了。
瞧见燕珂手上拿的东西,云雀问:“这是什么。”
“海东青送来的。”
云雀接过瓶子,扒开木塞闻了闻,高兴道:“郡主,这是防冻伤的膏药!”
燕珂蹙眉,朝莲怎么突然想起给她送防冻伤的膏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