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方把完脉,一见皇帝前来,忙跪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皇后病情如何了?”岁月没在这位曾经十七岁继位的帝王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若说有,那也是愈发成熟稳重了,一个眼神便不怒自威。
太医摇头道:“娘娘这是顽疾,微臣也寻不到根治之法……”
安皇后约莫是头疼得厉害,在帷帐后抱着头滚来滚去,甚至要用头去撞床柱,被几个宫人好不容易才拦下了。
皇帝见发妻受此折磨,又急又怒,斥道:“废物!堂堂太医院几百号人,竟拿一个头疾无法么?”
太医以头抵地,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的头疾之症素来是白太医在治,今日白太医不当值,微臣已派人去请白太医了,想来白太医正在来皇宫的路上。”
“再命人去催,皇后凤体若有什么闪失,朕拿你们整个太医院试问!”前朝关于南疆和西北战事的折子已经让皇帝憋了一肚子火,皇后的头疾更是在那火上添了一把油。
不多时,白太医赶来皇后寝宫,几针下去,痛得要触柱的皇后才缓解了头疼。
这一番下来,她早已疼出一身汗,脸上也没多少血色。
见了皇帝,虚弱开口:“陛下……”
皇帝屏退伺候的宫人,拥着皇后在榻边坐下,眼神沉痛:“阿桐,朕守得住这江山,也守得住你和悯儿,你不要老为朝堂上的事忧心。”
皇后苦笑:“臣妾父亲若是还能上战场,陛下如今也不必为难成这般了……”
皇帝轻拍她肩头,神色间多了几许沧桑:“朕在位时若不把世家都给打压下去,悯儿性子温和敦厚,他继位后,只怕会被人架空皇权。”
“镇北王是一头狼,不是为大昭看门的狗,他能护着大昭以外的强敌,却不一定能压着世家辅佐悯儿。”
安皇后神色有些怅然:“可惜悯儿没有个兄弟。”
她们都心知肚明,太子性子过分温和,不适合那把龙椅,只可惜安皇后少年时失足落水,染了寒症,生下太子已是求着太医用了禁药,如今落下头疾。
皇帝道:“若得太平盛世,悯儿会是个好皇帝。”
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微红了眼眶:“陛下,若能重来一次,您还会选臣妾进宫吗?”
皇帝拥着她坐在榻边,严峻的眉眼间难得挤出一抹温柔:“朕从不去设想这些,朕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就是最好的。”
一句话让安皇后泪湿了眼眶。
皇帝伸手替她拂泪,语气有些无奈:“你啊,这么多年,还是这般爱哭……”
安皇后破涕为笑,想起太子的婚事,又止不住叹气:“婧北郡主性子随了她父王,是个不驯的。我喜欢那孩子,不过她若入宫,的确是折了她羽翼。悯儿又是个闷葫芦,只怕到时候苦了人家姑娘。定南侯县主倒是个温柔解意的,同悯儿性情合得来些。”
“皇后既然已有了人选,朕回头拟旨赐婚便是。”
皇后嗔他一眼:“这未免操之过急了,改日宣定南侯夫人进宫,我且探探她口风再说。”
皇帝点头:“你安排便是,切勿太过操劳。”
太子的婚事已经有着落了,皇后见他眉心还是拢着,问:“陛下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皇帝捏着眉心道:“瑞兴王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国师也扣下了。”
皇后眼皮一跳:“他这……当真是反了天不成?”
皇帝冷笑:“河西节度使亲自收到的国师的求援信,探子也的确打探到西北大营又多了一处地方加强了防守,想必是关押朝莲的地方无疑。”
“这可如何是好?”
“且先瞒着燕珩,暗中派人去西北救人罢。”皇帝面对眼前的局面也觉着头疼,骂道:“待朕拿下瑞兴王,非诛他九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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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远在西北大营的瑞兴王正啃着卤猪蹄,突然狠狠打两个喷嚏。
他看看帐外,想着明日就是除夕了,胖脸上浮现出一层伤感来:“佳节将至,本王却被困于此,定是王妃在担忧本王的安危……”
瑞兴王越想心底越不是滋味,手上的猪蹄也啃不下了,“澈儿那个不肖子,也不来看看本王。”
他争取了多日才争取的到的一名得以近身照顾他的亲信闻言,斟酌道:“小王爷本来是要来看您的……”
“他人呢?”瑞兴王瞬间精神了。
亲信为难道:“小王爷听闻您软禁了国师大人,又被气走了。”
“国师?我什么时候软禁他了!”瑞兴王暴跳如雷。
须臾,他似想通了什么,气得捶胸顿足:“那对母女恶毒如斯,定是国师知晓了本王给他的暗示,明白本王是被陷害的,要回京替本王沉冤,被那对母女发现后,也被软禁起来了!”
“原来王爷背地里还做了这么多事啊?”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嗓音。
瑞兴王见鬼了一般回过头,就见镇北王妃抱臂站在大帐门口处好整以暇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