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钰美当场就哭喊了出来:“天哪,远远,我的小宝贝!兮遥,你一直不喜欢我们家怜芳就算了,我们也从没奢求过什么,但你怎么忍心对远远下手,他怎么说也算是你亲弟弟啊……”
程兮遥还处在惊愕中,她不敢相信郑怜芳为了陷害她居然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她伸出手要去触碰弟弟,声音颤抖道:“爸爸,弟弟他……”不会有事吧……
不等她把话说完,程滔伟一把挥开她,站起身,反手重重地掴了她一巴掌——“啪!”
清脆的一声响,把屋里的人都给惊到了。
程滔伟抱起程兮远,怒目直视程兮遥,疾言厉色道:“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弟弟检查出有什么闪失,你就给我立马滚蛋离开这个家,他不需要你这么歹心的姐姐!”说完,面色铁青地转身大步往门外走。
程兮遥愣怔的站在原地。
郑怜芳见状,这才从裤兜里掏出发卡丢到了她脚边,带着哭腔不停嚷嚷着:“姐姐好狠心呀……”然后立马跟在母亲郑钰美的身后追上父亲,带着昏迷的弟弟,和侯在大门外的司机,几个人一起乘车离去。
程兮遥弯腰捡起地上的发卡,慢慢走到门口,左边脸颊的火辣感和口腔里的血腥味让她做不出任何表情,冷眼望着远去的车子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想,车里的那四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父亲的一巴掌倒是把她打醒了。
没有交流,没有解释,没有信任,这就是他们父女的相处模式。
她只是父母联姻的附属品,从小到大没得到过多少父爱和母爱,因为父母俩人本来就不相爱,他们各忙于自己的事业,甚至在外面各有自己的情人。
母亲是在七年前的一场航空意外去世的。母亲走后的第二年,父亲便把郑钰美正式娶进家门,郑钰美是个寡妇,带着十二岁的郑怜芳一起进门。
据说郑钰美原是父亲的初恋情人,因为两人家世背景差距太大,被男方家族长辈阻挠才无法走到一起,至于后来等母亲去世后又敢把寡妇郑钰美娶进门,是因为父亲已经是程氏家族的掌权人之一。
程兮遥是个感情淡薄的人,她内向寡言,说白了就是有点胆小怕事,不爱惹麻烦,除非是触及到她原则和底线的事情,否则平时都犹如一个隐形人般存在。
这次如果不是郑怜芳恰巧拿了她重要的东西,她可能就不会那么在意并主动去追讨了。
程兮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招惹郑氏母女的,或者说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她们母女就不喜欢她,更是嫉妒她从小处在优渥的生活环境里,并且有个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身份,怕她的存在会影响和动摇了她们母女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于是开始排挤她,甚至陷害她。
程兮遥不生气、不在意吗?不,她非常生气,非常在意,但那又怎样,归根到底,父亲对她的漠视和冷淡是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的,郑氏母女从中挑破离间的行为,并不会加剧或减轻他们已经冰冷到极点的父女关系。
而且只要她一旦有了反抗或报复的苗头,她们母女就会变本加厉地让她不得安生,所以为了不给自己平定安稳的生活带来波折和麻烦,她才会一直选择包容和忍让她们。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一味地容忍和逃避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地逼迫自己!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程兮遥已经打包好简单的行李,站在了自家大铁门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左带花园右带车库后带泳池前带喷泉的五层楼别墅。
“再见了。”程兮遥轻轻地说。
捧着盆栽路过的保姆,隔着栅栏,用“这个大小姐蔫儿坏”的眼神上下瞅了瞅程兮遥,然后才扭头走开。
程兮遥也不计较,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事物了,除了她的弟弟。
虽然郑怜芳伤害了弟弟,但归根结底也是她的存在阻碍到了对方,只要她一走,郑怜芳也没什么的理由继续使坏了,毕竟弟弟才是父亲和继母爱的结晶,是他们心头的宝贝疙瘩,所以怎么也轮不到她去担忧弟弟的安危。
只能说,她现在的离开,不是对父亲的失望,不是对郑氏母女的妥协,也不是对现实的逃避,而是……她今年刚好也毕业了,正好借着这次与父亲决裂的档口,是时候该出去自力更生了。
不想留在家里听命于家族的安排,更怕像母亲那样变成家族的联姻工具……至于其他的跳梁小丑,想扰她不得安宁,她就自己出去寻找一片安宁。
然而以后她就会发现,外面的社会让她更加……无法安宁,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