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为端午,是五月初五日之神。
在远古时期,一群自称是龙之子孙的人类会在某个特定的日子,全族人聚集在一起,举行祭祀先祖,也就是祭祀龙的仪式。而我就是诞生于这种仪式。
那时的人类灵智未曾大开,秩序尚未确立,所以诞生于他们意识中的我,也不过是一团混沌的意识,没有名字、没有身体,也没有情感。
后来,人类经过长时间的发展,变得越来越聪慧,他们的精神能量也越来越强。
因为龙图腾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类信奉,我这个诞生于祭祀龙图腾仪式的存在也变得愈发强大。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是节日神明,因为祭祀龙图腾的日子并不固定,直到后来,一个名叫屈原的文人投了汨罗江殉国,越来越多的人在五月初五他投江的日子举行一些纪念他的活动。因为祭祀龙图腾的日子基本也都在五月初五左右,所以后来渐渐地,五月初五就成了一个节日,而我也成了节日之神。
那时的我有很多名字,端阳节、龙舟节、重午节、龙节、正阳节、天中节等,直到人类创立的一个,被后人称为西晋的朝代时,有个名为周处的人在书中为我命名为“端午”,随着端午一词被广泛接受。我的名字才正式确定下来,端午。
从前,人们在五月初五这一日,会举行很多活动,例如扒龙舟、祭龙、采草药、挂艾草与菖蒲、拜神祭祖、洗草药水、打午时水、浸龙舟水、食粽、放纸鸢、睇龙船、拴五色丝线、薰苍术、佩香囊等等,最鼎盛时期,我的神力可与除夕、春节相媲美!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端午的习俗渐渐被人遗忘,越来越忙碌的人们没有时间和心思再去举办那些古老的,看上去没什么用的习俗活动。时至今日,端午这一天仅剩的习俗,便是赛龙舟和吃粽子,其中赛龙舟的仪式也举办的一年比一年少了。可能过不了多久,端午节,就真的只剩下“放假”了。
虽然近些年我衰弱了很多,但是托那位芈先生以及法定假期的福,人们虽然不再重视端午,但大部分人还是知道端午的。而我的两位朋友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两尊小神,和我这样的“大节日”不同,原本的他们就名不见经传。古时候还能吸收一些信仰之力,到了现在,别说信仰之力,就连他们的名字,知道的人也不多了。
我的这两位朋友,一个叫芒种,另一个叫花朝。
芒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为“节神”的朋友,和我这个“节日之神”不同的是,她是“节气之神”。作为二十四节气神之一的芒种,在他们一众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九,所以小名为“小九”。
同为“节神”,我们只有在自己所代表的那日才能现身世间,在人间游走、吸收人们的信仰之力。
芒种的时间和我五月初五的日子很接近,有时比我早些,有时比我晚些,要是运气好,还会和我同一天。所以每过个20年左右,我们便会在同一天游走人间。
第一次遇见小九的时候,她正在用自身的力量给一片农田中的稻谷秧苗播撒守护之力。
农历书说:“斗指巳为芒种,此时可种有芒之谷,过此即失效,故名芒种也。”意思是讲,芒种节气适合种植有芒的谷类作物;其也是种植农作物时机的分界点,过此即失效。民谚“芒种不种,再种无用”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到了芒种这天,小九就会非常忙碌,她要在一天之内尽可能多地游走在山川田野之间,为这些谷类作物的生长添上最后一份力。经过小九神力温养的谷物若是不经历大的灾害,大多都可顺利成熟,而没有经过她神力温养的谷物,即使风调雨顺,最终也很难丰收。
小九是个拥有小麦肤色,笑起来会有一个小酒窝的女孩子,身上总是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麻布衣衫,据她说,他们这些与农耕关系紧密的节神都是这个装扮,因为信奉他们的人们大多也是这种装扮。
那时的我头戴白玉冠,身着五色绸缎彩衣,前襟纹龙,脚踩玄舄,舄上描有五毒,腰间之配饰更是繁杂,一身装扮可谓是华美。小九初见我时,眼中满是羡慕,毕竟她虽是神,却也是个女子,哪有女子不爱美。
“你长得真好看,就比花朝哥哥差一点点!”
这是小九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花朝的存在。
“你长得也很好看啊。”这是我对小九说得第一句话,也是我发自内心的话。
小九闻言,眼睛一亮,那眸子里的欢喜多的几乎溢出来。
“真的吗?可是其他人都说我土里土气的,没有惊蛰姐姐和白露妹妹她们好看!”
“谁说的?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我喜欢和我一样好看的人,我现在就很喜欢你,所以你当然是好看的。”
小九似乎是害羞了,施展神力的时候稍微多用了点力气,那一片的稻谷发了疯似的生长,片刻之间就长到了一人多高!
“呀,糟了!”看着眼前长势远超寻常的作物,小九脸上满是懊悔。
我很不解,既然她原本就在帮助这些谷物生长,长势好一些又有什么关系。于是我询问了她懊悔的原因。
“万物生长皆有其规律,我这不小心加速了它们的生长,等于剥夺了它们的成长,这只会害了它们!”
随着小九的话音落下,原本一人多高的植株突然快速枯萎,眨眼间就成了一地的枯枝烂叶。
“你看,它们都死了。”小九嘟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对于农事,我一窍不通。
幸好,天性开朗的小九并没有低落太久,很快她就振作精神,继续为其他的田地赐福。主要是她神力充沛的日子,一年就只有这一天,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多赐福一片田地,可能就可以多让一户人家吃饱饭。
“对了,我叫芒种,你可以叫我小九。你叫什么啊?”双手不停的小九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我名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