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是这些魔将从未体会到的感觉。此时他们体会到了,一身冷汗。
周辑却一脸惊讶,“是啊是啊,弄死了为父,你们都跟着一起灰飞烟灭呢,是不是很有意思?”
所有魔将脸色已经不只是惨白,他们趴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他们的无能,最终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说出来都是讽刺。
周辑却仿佛看穿他们的心思一般,放声大笑,肆无忌惮地嘲讽:“无能救了你们的命,是不是很庆幸?原以为权利的终点是生杀予夺为所欲为,没想到是死路一条?是不是很有趣?我不该这么早告诉你们的,让你们亲自感受一下,到时候你们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疯子!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惜,可惜……”
周辑眼睛徐徐扫了一圈在场魔将铁青的脸色,“为父不想死了,看不到了。”
他们啧啧地摇着头,所有魔将大气不敢出。
所谓的捏死一个人如捏死一只蚂蚁,就是周辑如今的模样。眼前所有单拎出去都能威震一方的魔将,在周辑的面前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他们从未发现,突然之间一种仿佛天堑一般的等级压制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前任魔主与篡位者之中。
“懒得收拾你们,但为父现在玩腻了。”周辑如瀑的长发与红衣交织在一起,显出一种别样消瘦的美艳。是的,美艳。从未见过哪个男子能用美艳来形容,但眼前这个就是。
他不喜欢穿鞋,常年都是赤脚的。白皙的脚趾比最上等的白玉都要细腻。明明是很懒散的姿态,却显出一种只有魔族才懂的威慑来:“赋予你们的能力,本座现在决定收回来。为父可爱的孩子们,请问你们准备好去死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口,本就森然的气氛又冷冽了几分。所有魔将这一刻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寸寸凝固,失去所有知觉一般不知所措。不是没有生出反抗,而是当等级压制显现出来以后,他们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又何谈反抗。
“主父大人,请您原谅我们的过错吧……”这一刻,所有魔将都达成一个共识。
他们虔诚地跪下来,给他们的主父大人认错,痛哭流涕地承认过去的错误。每个人都清除周辑是什么人,清楚他对背叛之人会做出怎样的惩罚,他们才抖得如筛糠。真心实意地痛哭流涕,没有什么比死亡的恐惧更让人真心实意了。
周辑眯着眼睛看着,往日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表情了。愤恨却又拿他没办法,狠心放手一搏又没那个胆量。贪婪又怕死的嘴脸真的很有意思。但或许遇到单九以后心思变了,如今再看颇有些作呕。
“你们做了那么多错事,就这一句绕过你们,凭什么让为父放过你们呢?”
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无人敢说话。
周辑眉头蹙起来:“这样可不行……”
轻轻的一声,所有魔将身体然不住都是一抖。
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在瑟瑟发抖,汗如雨下。他们的实力再强,到周辑的面前也不过纸老虎。他们跪得很利索,不,原本就是跪在地上的。他们求饶的话脱口而出。
往日求饶不是没有过,但是他们自从登上高位,就颇有些拉不下脸面。
“那,这是你们自己选的……”
说着,周辑手指一抬,下手的林冲脑子从内部炸裂。脑花四溅,溅到四周魔将的脸上还带着温度。
一时间,所有人骨子里都软了,趴在地上都撑不起来:“主父,主父我们错了。我们真知道错了,求您,求您高抬贵手,绕我等一命,求您……”
周辑似笑非笑,“不如说说,只要给的理由说得过去,为父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理由众说纷纭,改过自新这些话章口就来。
周辑听得直乐呵,要不是怕耽误时辰,他能听三天三夜。这些家伙为了活命,当真是什么鬼话都扯得出来。或许是跟在单九身边久了,周辑也染上了宽容的习惯。这些魔将既然能升为魔将,也并非如周辑所说的都是些蠢货。否则见他们拔升上来的自己岂不是也是蠢货?
“好,给你们一个机会。”周辑指定魔界的规则非常的简单粗暴,就是将单九脑子里的那一套人间世的法则,他觉得挺不错的。比灵界那一套公正,照搬来魔界。这便是在单九识海打上烙印的好处,他知道单九的前世今生。虽然法则高于一切在他看来有些冒险,但他可以在魔界之上设置特殊规定。
他周辑一人之下,所有魔族都要遵循法则行事。
法则之下,其余魔族无一幸免。
虽然才离开单九没几天,但周辑觉得自己已经想念她了。速战速决,周辑先是挑选出来几个不那么蠢的出来顶个事儿。将所有的规则一股脑儿灌入到他们的脑海。其余的魔族,全部杀掉。
得到规则传承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周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之中。
再出现,他已经置身在一个纯黑的世界。四面八方仿佛无数条透明的泡泡,泡泡之中有魔族山川魔兽魔草河流域等等,一个接着一个拼接出一个又一个不停闪烁的画卷。这个世界泡泡之外漂浮着无数红色的文字。仿佛凭空漂浮的实体,但真的伸手触碰,又尽数消散。
周辑盘腿坐在虚无之处,素手捏出一支笔便开始抒写。随着他的抒写,这些文字便撞入其中。画卷之上看到细微的差别,他越写越快,等到他所有的规则全部写完。单九脑海中的世界规则通过他的手,刻在了魔界的卷轴之上。直到他全部写完,黑暗之中已经密密麻麻都是红色文字。
周辑缓缓停下手,手中的笔如雾气散去。他睁开一双眼睛,眉心的细长金纹扭曲成一个火焰的形状。在完成制定规则这件事以后,他的身上也多了一道规则之力。
“也该走了。”奋笔疾书之时尚未发现,等停笔方才意识到,已经整整三个月过去。
当周辑再次拿着一本特殊的书出现在宫殿之中,宫殿已经被收拾一空。曾经血肉模糊的画面仿佛是错觉,宽敞的宫殿之中只有一个魔主的宝座和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周辑将这本书扔到火焰之上,书籍瞬间摊开,悬浮与火焰的顶端。
后面的事情他不会再管,周辑将规则指定完成,又去肃清了几个藏在暗处可能成为破坏规则的家伙,最后才抑郁地离开魔域。
等他回到东洲,东洲又是另一幅模样。
天衍宗率领众多宗门来东洲,在修士们的共同努力之下,病痛已经离百姓们悄然远去。虽然贫困依旧在,但没有病痛的折磨,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这是他们的神灵带来的,神灵带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仙人为他们救治。
信仰之力再一次爆发,周辑正巧被一个人拦住。不是旁人,正是这段时日四处赎罪的沈蕴之。
他一身白衣英俊依旧,但看着周辑的眼神里全是挣扎和不甘。原则让他迈动双腿来给周辑致歉,但内心他无法坦然地给这个夺走了他道侣的家伙道歉。
“何事?”沈蕴之不愿见周辑,周辑更不乐意看到他。
沈蕴之憋得脸色铁青,手捏着君子剑手背青筋根根暴起。憋了老半天,一个字没说。
周辑白眼翻起来,耐心告罄,转身就走。
“等等!”
周辑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如果不是因为单九,他早就杀了这个人。
“本君,”沈蕴之憋得脸色从青到紫,终于憋出来,“本君,为往日对你所作所为向你磕头认错。你若有何怨恨,本君受着。”
周辑的眉头扬起来,诧异地看着他。
“你不必如此看着本君,本君向来光明磊落,对就对,错就是错。”话说出口,沈蕴之也没有那么多忸怩之态了。他缓缓地吐出一口郁气,沉声道:“本君会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你的恨意,你想报仇,只要不牵连无辜,本座都一一承担。”
“一一承担?”周辑都笑了,事情已经发生,这是一一承担便能挽回的?
“你若想我以死谢罪。”沈蕴之艰难道,“请恕本君办不到。”
“哦?”周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听到他这么说,反而感兴趣了。他感受到单九的位置,她正在往这个方向赶来。睚眦必报是周辑的特性,只不过对于沈蕴之,还是得悠着点。毕竟是单九追了五百多年的男人(呵),他这么一个后来者,还得退避三舍,“为何?”
“本君肩负特殊使命,本君的生死并非只是本君一人。”沈蕴之也坦然,事到如今,藏着掖着只会让事情更糟糕。他也算看开了,“本君不能死。”
周辑身份转变之后,隐约能感觉得到沈蕴之的特殊。
沈蕴之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跟他很相似的东西。周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相似的属性让他们彼此都能感觉到。他这一瞬间明白了,沈蕴之对他的排斥,或者也有王不见王的因素在。不过,周辑鄙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既然是站在同一位置的人,为何这个人如此活得糊涂?
被一个炼器期的女修玩得团团转,从未怀疑过,真的是不可思议。
“沈蕴之,你是什么?”
周辑问的突兀,沈蕴之一时间没能明白。
“本座问你,你是制定规则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