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夏氏的姓名夏采堇!
而她的母亲叫夏采苓,光看名字就能猜到两人是姐妹……
再次看向夏如雪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庞,长歌心情复杂,轻声问道:“除了你母亲,你还有其他亲人在黔地吗?譬如夏家其他人?”
夏如雪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长歌的意思,却也认真回想起来,尔后痛苦的摇摇头,啜泣道:“没有了,夏家本就人丁单薄,听母亲,外祖父统共只有两个女儿,除了我母亲还有另一个女儿,也就是我姨母,只是姨母在夏家出事前已出嫁从夫,逃过一劫……”
“而外祖父在流放途中就病故,外祖母也早早过世,独剩下我母亲一人,不然也不会遭受如此欺凌……“
忆起往昔,夏如雪的面容竟是渐渐冷却下来,正是因为经受了太多的磨难,让她越发的坚强起来。
长歌因为那时太,对外祖父一家毫无印象,但此刻听夏如雪起,还是内心震动,心想,若当初不是外祖父一家获罪,母亲失去了娘家的依傍,也不会被庄琇莹与孟清庭如此欺压。
如此来,母亲虽然逃过了流放一劫,可最后结局并不比她妹妹好,两姐妹都是同样的可怜。
同病相怜的心理让长歌再看向面前的夏如雪,一如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青鸾,顿时越发的怜惜起夏如雪来。
而想到此生或许都再看不到妹妹青鸾一眼,长歌的心顿时揪痛起来。
然而,长歌所不知道的是,在离京城不远的皇陵,一直以为她不在人世的妹妹青鸾,却是从墨衣公子的嘴里得知了她还活着的消息,准备离开皇陵来京城寻她了……
离开秋水院时,长歌还是忍不住对夏如雪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不知夏夫人如何知道神秘女子一事的?”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包括魏千珩都没有察觉,夏如雪又是如何一眼识穿她的?
夏如雪无奈一笑,道:“那日听闻殿下不见了,我也出去寻过,碰巧在梅园看到姐姐因舍不得殿下,与醉倒的殿下一时情不自禁相拥泣诉的场面……姐姐真情流露的那一刻,我就恍悟过来了!”
重提梅园一事,长歌不由红了脸,却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突然间有那些传言出来,原来那日梅园里的事,早已被人看在了眼里。
她按下心里的慌乱,问夏如雪:“所以那么传言都是夫人传出来的?”
夏如雪连连摆手,郑重道:“不是我,我既然有求于姐姐,又岂会出去?我想,大抵是那日到园子里寻殿下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人看到也不定的……”
闻言,长歌心口一紧。
她相信夏如雪没有骗她,也正如她所,那日自己与魏千珩在梅园的事,还被其他人看到了。
只是那些人没有夏如雪这般聪慧,会想到她就是神秘女人。
但若是当日自己与魏千珩迷乱下的那一吻传进了魏千珩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也像夏如雪般,联想到神秘女人身上去?
一时间,长歌心里乱如麻,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夏如雪见她的形容,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也生怕她反悔不肯帮自己接回母亲,慌忙道:“姐姐,我敢做敢当,当初姜夫人失踪,府里传出的谣言是我暗下里出来的,我就是觉得那个姜氏不是真心的对前王妃好。但这次的谣言真的不关我的事……”
之前姜元儿失踪不见,府里有传言称,是姜氏当年出卖前主上位,如今失踪不见,是被前主索命杀害了。
长歌之前一直在好奇是谁传出的这样的传言,如今听到夏如雪的招供,不由微微一怔,颇为惊诧的看向她。
她不是奇怪是她传的谣言,而是惊诧夏如雪锐利的洞察力。
不得不,夏如雪确实是冰雪聪明,她入府时间最短,却能单凭她与魏千珩在梅园的举动就能猜到她是神秘女人,还能洞察到姜元儿对自己的伪忠,确实比叶玉箐之流强太多了。
这样聪明又美丽的女子,偏偏如当初她一样,都不得已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长歌不禁为她惋惜。
她了然道:“我相信你,也希望夫人信守承诺,将此秘密一直替我瞒下去。”
夏如雪连连点头,举手发誓道:“只要姐姐能帮我救回母亲,姐姐就是我一辈子的恩人,我定不会忘恩负义的背叛姐姐,否则打雷劈!”
长歌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缓缓又道:“既然如此,我有几句真心话,不知道夫人想听不想听?”
夏如雪早已察觉面前的黑奴不同寻常,不然也不会以两种身份出现在魏千珩身边,还不被发现,且能得到魏千珩的信任,不由恭敬道:“姐姐有何良言,但无妨。”
如此,长歌也不避讳,直言道:“我觉得以夫饶聪慧与才情,定不会甘愿做长公主手里的一枚棋子,夫人何不早做打算,为自己筹划出路!”
闻言,夏如雪神情涌现了一丝慌乱,却并不见意外,足以看出,她心中早有此打算,只是没想到会被长歌看透她的心思。
她敛身朝长歌款款拜下,动容道:“我知道姐姐是真心为我好,我会铭记于心的。”
夜已深,长歌不便久留,夏如雪亲自送她到院门口,两人告别后,长歌悄悄回去主院。
从秋水院回主院,中间经过紫榆院,迎面走来两人,却是打着灯笼的春枝送一个面生的背着药箱的大夫从紫榆院里出来。
长歌不由好奇,这么晚了,紫榆院叫大夫,难道是叶玉箐又不好了?
可既然如此,为何不叫府里的府医,却要从外面叫大夫?
长歌隐隐觉得这中间有猫腻,如此,她没有避开,而是迎面上去,主动对春枝打招呼:“春枝姑娘这么晚了上哪里去?”
陡然撞上长歌,春枝明显吓了一跳,手中的灯笼都砸到了脚上。
春枝慌乱拾起灯笼,然后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那背药箱的大夫面前,讪然笑道:“是黑哥哥啊,王妃入夜后身子不适,而刘大夫之前在叶府时,就一直帮王妃看诊,熟悉王妃的病症,所以就直接将他唤来了……”
春枝看似笑盈盈的着话,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音,明显紧张到不校
还刻意的向长歌解释着叫刘大夫的原因,却有簇无银三百两之意。
长歌想到叶玉箐自从叶府回来后的种种异样,心里有亮光闪过,面上却佯装不知的点头应道:“辛苦春枝姑娘了,等我回去后,也会向殿下禀告一声。若是王妃玉体一直不见好,就得让殿下进宫请太医来看看了……”
“不了不了……”
一听请太医,春枝吓得连连摆手,不禁变了脸色,慌乱道:“不劳黑兄弟操心了,殿下刚刚因前王妃的事伤心过度,娘娘不舍得因自己的一点恙去打扰殿下。黑兄弟的一片好心我们心领了,但此事就不必惊动殿下了……”
以往,叶玉箐可是一点病灾都要告诉魏千珩的,好藉此见一见魏千珩,让他多怜惜她几分。
可这一次,自从她从娘家回来后,一直称病呆在紫榆院足不出户不,更是没有到魏千珩提过一句她生病的事,岂不奇怪?
长歌心里的猜测越发的肯定,眸光不露声色的往春枝身后的刘大夫瞧去,只见是一个留着山羊须,大概三十岁出头的中年大夫。
她看着春枝笑道:“娘娘一心为殿下,真是令人感动。如此,就劳烦姑娘辛苦照顾娘娘了,也希望娘娘的身子早日康复!”
罢,向春枝告辞,继续往主院去了。
长歌走后,春枝全身虚脱,身后跟着的大夫也是全身战战,忍不住后怕道:“姑娘,此事凶险,会不会……会不会被人发现……”
“闭嘴,你若敢泄露一个字,你全家人都别想活命了!”
不等那大夫把话完,春枝已是一记眼刀子狠狠刮过去,直吓得那大夫连忙噤声,半个字都不敢多了……
长歌回到主院,魏千珩书房里的灯火还亮着。
这些日子堆积的公文太多,看样子魏千珩是要挑灯处理这些公文了。
长歌走过去,看到灯火通明的书房里,魏千珩伏案处理公文,白夜在一边帮他,时不时主仆二人会交流两句,配合默契。
看着又恢复生机干劲的魏千珩,长歌心里委实为他开心。
特别是看到他深邃的眸子又恢复神采,更是让她莫名的心悸。
可转念她又想到,如今魏千珩已放下伤痛,重新振做,她是不是要按着计划,带着乐儿与初心离开京城回云州去?
这个念头一生起,长歌心里就涌起了深深的不舍。
内心里,自从知道魏千珩对她的感情后,长歌再也舍不得离开他,那怕像现在这样,以黑奴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她也是欢喜高心。
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旧疾,她激动的心又冷却下去。
虽然有煜炎帮她去北地找灵药,可一切都是未知数,她的内心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如此,如今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显得弥足珍贵……
以往魏千珩处理公文时,都是白夜陪在身侧,长歌可以自行歇下。
可长歌没有回房歇息,她进到书房,看到魏千珩手边的茶壶空了,就轻轻上前拿起茶壶径直往后面的茶水间,重新为他们泡好热茶,外加用碟子装了几色魏千珩喜欢吃的糕点,一迸送到了他的面前。
“殿下,夜深了,喝点热茶和点心,别饿着了。”
魏千珩见这么夜深了她还来身边伺候,心里暖暖的,面上却冷冷道:“这里有白夜就行,你下去吧!”
长歌想了想,趁魏千珩搁下狼毫喝茶的间隙,道:“殿下,方才的从外面回来,撞见了紫榆院的春枝姑娘送了大夫出府,是王妃又身体不适了……”
魏千珩素来对紫榆院的事不感兴趣,闻言不觉拧紧眉头,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几乎要滴出水来,一字一句冷冷道:“本王对紫榆院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感兴趣,以后休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
随着魏千珩突然变脸,整个书房的气氛都冷凝起来,吓得长歌只得将心中的猜疑咽下,默默的退了下去。
白夜和她一起出来,一出门就将长歌拉到一边,对她低斥道:“你真是的,平时最会看眼色,今日怎么又眼拙了,明知殿下不想听到那边的事,为何还要提起?!”
长歌并不想在魏千珩面前提起叶玉箐,可是一想到心中的猜测,她心里隐隐不安着,总感觉叶玉箐举动太过反常,只怕这当中有见不得饶勾当,所以想事先给魏千珩一个提醒。
可她又不能将心中的猜测直出来,毕竟只是她的猜测,没有经过证实,且事关重大,她岂能随便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