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镜渊心里难掩激动,沉声道:“我尽力一试!”
一个时辰后,燕王府所有的人,包括后宅的女眷们,都被白夜叫召集到了前厅的大院子里,个个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场景像极了几个月前一次发现神秘女子时的搜府之时,叶玉箐不由白了脸,心里暗自揣测,难道昨晚那个神秘的贱女人又出现爬殿下的床了?
见人已到齐,魏镜渊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踏出厅来,从排成队列的人群面前一个个走过,细细辩认。
他相信,他与长歌相处了八年时光,不论她易容成什么样子,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认出她来!
魏千珩也同他一起在人群里搜寻与长歌身形相近之人,连着青鸾都着急的看着乌泱泱的一院子人,希望两人能在这些人里找出姐姐,也希望姐姐看到她后,能主动现身与她相见团聚!
然后,他们哪里知道,他们要找之人,昨日已冒着风雪离开了燕王府……
这一找,足足寻了三个时辰,除了夏如雪,魏千珩他们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可夏如雪并不是长歌,这一点魏千珩无比的清楚。
而夏如雪看着这架势,心里已隐隐明白魏千珩与这个大皇子是在寻黑姐姐,不由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绢子,暗暗为黑松了口气,幸好昨日她已离开了……
色很快暗了下来,宫里的骊妃与魏帝见魏镜渊一出陵就去了魏千珩的燕王府,且迟迟不归来。却不知这两个仇敌呆在一起这么久,会闹出什么事来,所以差了宫人来催魏镜渊回宫。
宫人都来回了三四趟,魏镜渊一直没有理会,直到查完最后一个人,魏镜渊眸光暗下去,对着着急到快哭出来的青鸾苦涩的摇了摇头。
希望破灭,不止青鸾,魏千珩心口死死的窒滞,万念俱灰起来若是魏镜渊都找不到长歌,却是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催旨的宫人心翼翼的守在一旁,忍不住道:“大殿下,皇上已在乾清宫等您了……”
如此,既然在燕王府找不到长歌,魏镜渊只得带青鸾离开了。
临出门前,魏镜渊最后回头看了眼颓废呆坐着的魏千珩,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对青鸾道:“将你的匕首给我。”
青鸾依言拿出贴身匕首交给魏镜渊,魏镜渊拿着匕首走到魏千珩面前,对他道:“这是鹞子楼每个鹞女贴身所携的匕首,既是为了杀敌,也是为了身份暴露、绝境之下的自我了结,长歌也营你可见过?”
闻言,魏千珩飞快抬头看向他手中的匕首,整个人猛然僵住!
下一刻,他自怀里拿出黑奴留下的弯月匕首,却与魏镜渊手中的一模一样……
当看到魏镜渊手里鹞女们特有的弯月匕首,魏千珩也拿出了黑奴留下的那把弯月匕首。
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放在一起,瞬间如晴霹雳,将魏千珩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了,所有的迷雾在顷刻间消散殆尽,瞬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黑奴就是长歌,也是那个用迷陀与合欢香悄悄接近他的神秘女子!!
她就跟在他身边,当他的贴身厮,给他端茶递水,沐浴更衣,陪他话解闷,劝他放下悲伤……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还将她赶出了王府!
得知了真相的魏千珩,太过震惊,心里更是不出是何种的滋味,整个人怔在当场,眸光盯着手中的匕首,脑子里走观灯似的闪现的全是与黑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难怪她一次同他去西郊马场驯服马王时那般的害怕自己,原来她并不是怕他,而是害怕他认出她;
也难怪玉狮子会对她格外的信任,敢情是玉狮子早已认出了她就是它的前主长歌;
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如今看来都不是巧合。
譬如抓吴三时她刚好也在喜乐班,所以她识破了他同吴三一起设下的局,还带着她的表妹也守在吉祥客栈里暗中观察,却并不是什么与表妹在客栈里幽会……
而那日在玉川山上,只怕她最后的中暗箭昏迷,是她在设计自己后,害怕她被自己怀疑,自导自演的把戏,实则当时无心箭就在她身上。
所以,才有了后面无心楼的人冒夜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因为无心箭重出江湖,引起了无心楼的怀疑……
瞬间,一直以来堆积在魏千珩脑子里的许许多多的迷团,在这一刻都豁然解开了。
甚至魏千珩还想到,他先前感觉在铭楼见到的黑奴的表哥,与竹庐鬼医给他的感觉很是相似,如今想来,铭楼那日看到的青衣公子就是真正的鬼医,竹庐所见的,是易容后的鬼医。
两人虽然面容不同,但气质相同,因为两人就是同一人。
所以那日在竹庐,鬼医才会对黑奴格外的照顾,一眼看出她身上的旧疾,担心她身子受不住外面的寒,让她进庐烤火……
原来,所谓的墓穴,都是她与鬼医早早设下的,就是知道他在寻她,想让他死心设下的……
想明白这一切的魏千珩,心里苦涩伤痛无比,一颗心经历着冰火两重的煎熬,最后剩下的是对长歌的深深不舍与眷恋
他的长歌,竟用黑奴与神秘女人两种身份与他默默生活了这么久……
一想到两人这段日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魏千珩心里甜蜜无比,也终是明白,为何他对其他厮奴仆没有好感,却偏偏对黑奴信任不舍,原来,这却是他自己对长歌的一种本能,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染上了断袖之癖……
但一想到自己一直辛苦找寻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她看着自己满世界的找她,甚至陪着他一同站在她的坟墓前,看着自己伤心绝望,她竟也狠心的一直隐瞒着身份,甚至到昨日被他赶出王府,她也不透露半点,真是将他骗得好苦……
魏千珩坐在那里又哭又笑,形容实在是吓人,可魏镜渊却在他拿出匕首的那一刻,眸光亮了,激动道:“这匕首你从哪里得来的?”
青鸾与卫洪烈也迫切的看着完会陷入魔怔中的魏千珩,一旁的白夜不敢置信的替他答道:“这匕首……这匕首却是黑的!”
白夜几乎快傻掉了,从魏镜渊拿出匕首的那一刻,他就认出黑身上也有这样一把匕首。
只是,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叫他白大哥,与他称兄道弟的黑奴竟然就是他与殿下苦苦找寻的前王妃!!
甚至是那个……那个睡令下的神秘女人!
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夜彻底呆住了,这个真相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都无法承受,更逞论自家殿下了……
魏镜渊没有听过黑,但卫洪烈与青鸾却见过黑的,所以在听到白夜的夜后,不约而同的失控惊呼。
“本宫就吧,本宫一眼就感觉黑奴是长歌,我果然没有猜错,只是最后还是被她狡猾的骗了!”
卫洪烈想到自己因怀疑黑奴的身份,还被魏千珩污蔑成断袖之癖,还送了那么多马奴厮给他,顿时也同魏千珩一样,想哭又想笑。
而青鸾一想到那日陪自己去铭楼吃饭的黑奴就是自己的姐姐,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也是又哭又笑道:“难怪她一直护着我,还故意跟我红烧鲤鱼……姐姐当然知道那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可我……可我在进府时看到她盯着我看,还将她当成坏人,要拿鞭子抽她,我真是眼瞎,竟然认不出姐姐……可姐姐她为何不告诉我她是谁……”
看着几个人都是震惊到又哭又笑的样子,魏镜渊却急切问魏千珩:“既然找到了长歌,她如今在哪里?可还在燕王府里?”
青鸾也抹了眼睛着急的问白夜:“我姐姐去哪里了?方才院子里为什么没有见到她?”
尚在震懵中的白夜,一下子不知要如何清楚黑奴离开王府的前因后果,卫洪烈却听了黑奴摔下山崖的事,不由脸色一变,对魏镜渊道:“真是太阴差阳错了,今早出城去接你出陵时,就听到消息,黑奴昨晚被赶出燕王府后,离开京城的路上被山匪追杀,掉下山崖了……”
此言一出,魏镜渊与青鸾彻底呆住,而一直处于魔怔之中的魏千珩终是清醒过来,在两人崩溃之前,沉声道:“长歌没有死,她还好好活着!”
罢,他将将长歌赶走之事的前因后果同魏镜渊他们了,惟独将追杀长歌之人是魏帝一事瞒下了……
魏镜渊心情起起落落,但他也同魏千珩一样,快速的冷静下来,沉声道:“既然如此,如今却要去哪里找到长歌?她一定是出事了,盅虫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魏千珩想到黑奴之前吐血的旧疾,心咯噔一声往下沉,心痛道:“她之前吐过几次血,身上患有旧疾,不能治愈……”
魏镜渊心口揪紧,正要开口,魏帝身边的大太监磊公公却是亲自出宫来唤人了,进来看到两位殿下都相安无事,大大喘下一口气,抹着额头的汗对魏镜渊涎笑道:“殿下,乾清宫的饭菜都凉了,还请您赶紧进宫吧……”
魏镜渊心里还有许多的疑问,但看看已晚的色,只得暂时将此事放下,随磊公公进宫。
临出门前,魏镜渊摒退周围人,对魏千珩道:“既然已知道长歌就是黑,我与你的交易也算达成。如此,皇陵那日我与你的赌约还在,看谁先找到找长歌?!”
“若是本宫先找到她,你要对她放手,不能再纠缠!”
如今知道了黑奴就是长歌,找到了她的行踪,魏镜渊相信沿着蛛丝马迹查出去,一定会找到长歌,所以他如今心里最大的担心,就是魏千珩要与她争夺长歌。
“当年你已将她休出王府,若是再寻到她,我一定要带她走!”
闻言,魏千珩眸光彻底沉下去,淬满了冰霜,一字一句冷冷嗤道:“你死心罢,我绝不会让长歌绝跟你走的,我也绝不会让你先找到她!”
罢,他不想再理会魏镜渊,更是急着去找长歌,拂袍往外走走。
魏镜渊如墨的眸子里涌上杀气,追在他身后冷冷道:“可你能给她什么?你已妻妾成群,父皇他容不下长歌,这次能派人追杀她,若是让父皇知道黑奴就是长歌,只怕更加不会放过她……而你若是为了她,舍弃叶氏,叶贵妃与整个叶家就会将这笔仇恨记到长歌身上,她如何承受?你强留她在你身边,是在害她!”
虽然魏千珩有意瞒下魏帝追杀长歌的事,却没能瞒过魏镜渊的眼睛,他痛心道:“而我不同,我早已被父皇放弃,我可以带着长歌离开京城,过最平常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伤害……”
闻言,魏千珩脚步一滞,下一刻终是回头咬牙看着魏镜渊:“从你五年前将长歌当成弃子丢在后宫,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再这样的话了!”
魏千珩的话,像把夺命剑一下子击中了魏镜渊的心口,让他的面容一下失去了血色,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