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妃唾骂道:“除了让她走,还能怎么办?!本宫今日已被皇上厌烦,方才差人去请皇上晚上过来用膳,皇上人都不愿意见,本宫岂能再在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粟姑姑深知叶贵妃的脾性,但凡她心里有气,若是不能让她撒气,接下来她们都没有好日子过,不由胆寒起来,趴在地上一个劲的嗑头谢罪。
恰在此时,大宫女红豆回来了,身后还押着一个太监,倒是救了粟姑姑一命。
红豆上前禀道:“娘娘,奴婢找到帮端王传信之人了,就是这个贱胚子,收了端王五两白银,就出卖了娘娘。”
那太监吓得扑嗵一声重重跪下,朝叶贵妃重重嗑头道:“贵妃娘娘饶命,奴才并不知道此事关系娘娘,只以为是件寻常事……奴才该死,并不是故意坏娘娘好事,还请娘娘饶了奴才这一回……”
叶贵妃眸光冰冷的落在那太监身上,勾唇冷冷笑道:“他让你将皇上引来永春宫,你竟会不知道此事与永春宫有关?本宫瞧着,是本宫素日里太过仁慈,让你们一个个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来人。将他拖下去割了舌头,剁了手脚,扔到盐缸里泡着本宫要让后宫所有人看看,敢背叛本宫是什么下场!”
那太监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那里经得起这样的酷刑,顿时吓得尿水横流,为了保命,对叶贵妃喊道:“娘娘饶命,的再也不敢了……的,的心里藏着秘密,愿意告诉娘娘,只求娘娘饶过的这一次……”
叶贵妃嘲讽一笑,“来听听,若是能进本宫的耳朵,本宫就不剁你的手脚了。”
那太监流泪颤声道:“娘娘,的听,年前……年前乾清宫的那个刺客,皇上并没有处置杀死,而是……而是让长娘娘带走了……”
“你什么?!”
叶贵妃神情一振,却是瞬间来了精神,追问道:“那你可知那个刺客是谁?”
太监害怕道:“回禀娘娘,的只听……听那个刺客是个女的,皇上一直将她关在后偏殿,每日都会去看望……”
叶贵妃牙关咬紧,“后来呢?”
“后来,长娘娘进宫求见皇上,不知为何,皇上就放了那个刺客,让她跟着长娘娘当晚神神秘秘的离宫了,听……听还是磊公公亲自送她们离宫的!”
叶贵妃彻底震惊住了,她先前对刺客一事有过怀疑,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真相。
粟姑姑眼珠子一转,对叶贵妃道:“娘娘,那长氏竟是刺客同伙,如此,娘娘要办她明正言顺啊,赶紧差人去宫门口拦下她!”
叶贵妃激动得全身发抖,摇头喃喃道:“不,此事本宫不能出面,要好好筹谋……”
恰在此时,有宫人来报,长氏母子被太后拦下,叫进慈宁宫去了。
眸交骤然一亮,叶贵妃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助本宫这一次,这个贱人却是死定了!”年前发生的刺客一事,当时魏帝的反常,确实引起了后宫众饶注意,特意是叶贵妃。
叶贵妃当时就觉得事出不寻常,既然是杀到了宫里的刺客,足见其穷凶其恶,而且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严厉处置刺客,以儆效尤才是正确做法。
可那时,一向杀伐果断的魏帝不仅迟迟没有处置刺客头领,还严令不许后宫诸人插手此事,连过问都是不许的。
而那段时间的乾清宫也是防守森严,不仅后妃,连皇子大臣都不许擅入靠近,着实是反常的紧。
叶贵妃一向精明,后宫之事又归她掌管,乾清宫发生这样大的事,却反常的不让她知道,她岂能不怀疑?!
只是后来,魏帝同她刺客处置了,是因为年节里为免事情闹大,影响节庆气氛才不许她们过问乱议,叶贵妃也就没有多想,相信了魏帝的话。
可如今听到太监的话,叶贵妃震惊不已,才惊觉事情远不是魏帝的这般简单,这当中只怕还有许多秘密曲折。
但不论她如何再逼问,也无法从太监的嘴里问出更多的东西。
可即使如此,叶贵妃还是机敏的从太监的三言两语间归纳出了三点重要的讯息。
一则,此刺客与长歌是同伙的,她那次进宫求见,是为那刺客求情来的。
二则,这样穷凶极恶的刺客,皇上竟然开恩同意了她的求情,还让她带走了刺客,足以看出这个刺客身份不简单,只怕与皇上也关系。
所以三点则是,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处置刺客,不然也不会封锁消息不让她们过问,所以足以看出,这个人只怕身份不简单,竟让魏帝投鼠忌器了。
越想,叶贵妃心里的疑云越多,她恨不能立刻将长歌抓到眼前来,严刑拷打,让她交出一牵
但她到底是精明厉害的,想到,既然魏帝当初要辛苦隐瞒,若是她贸然将这件事揭穿,就等同忤逆魏帝,撕下了他辛苦要隐瞒的脸面,必定会引起圣心大怒,她自是不会撞上去送死。
但若是让皇上的娘老子、慈宁宫的太后出面,她不但不用担心惹火烧身,还能由太后逼问出一切真相,更能将长歌那个贱致之于死地,何乐不为呢?
想到这里,叶贵妃按下心里的激动,对传信的宫人问道:“你可知道,太后为何突然召见长氏母子?”
传信的是永春宫的二等宫女秋红,她禀道:“奴婢特意去找慈宁宫相熟的姐妹问了,是那杨家姐不知从何处知道了端王与前燕王妃的旧情之事,连他当年大闹喜堂抢饶事也知道了,哭了一下午,还如今前太子不大了,长氏又与端王勾搭上了,是存心要毁了她与端王的议亲……”
“而太后一心想促成这门亲事,所以一怒之下,就将长氏拦下带走了。”
虽然六年前端王大闹喜堂抢人之事,闹得下皆知,但当时的杨书瑶尚未及笄,呆在后宅深闺,倒没什么耳闻,如今她要与端王议亲了,家里人自是将这些过往之事都对她瞒下了。
而她上次宫宴之上见到魏镜渊,见他一副不食烟火的谪仙姿容,以为他性情寡淡,不是一个擅长风花雪月的风流之人,却断断没想到,那样一个清冷出尘之人,当年竟为了一个女子,疯狂到兄弟反目,敢到喜堂抢人,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顿时,强烈的反差,让杨书瑶心里的醋意像大海般没了边际,一想到她一见倾心的心上人,竟这般疯狂的喜欢过其他女人,让她如何忍受?
所以,那怕长歌最后没有拿着帕子出现在梅苑,杨书瑶心里的这口气却憋得她难受,终是受不住跑到太后面前哭诉起来。
太后当然是知道当年长歌与魏镜渊,还有魏千珩三人之间的事的,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长歌早已喝下毒药埋在地里骨头都化成灰了,却不诚想,今日骤然听,那长歌不但还活着,还给前太子生儿育女,且如今又与端王藕断丝连着,却是震惊又气愤,立刻着庆公公来带她回去问话……
听到秋红的话,叶贵妃满意笑了,眸光冷冷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冷然笑道:“想让本宫放过你也容易,只要你将方才之事,到太后面前一遍,且不能让太后知道本宫已早她一步知道。如此,本宫不但饶你一命,还会好好提携你若是不然,本宫还是要将你剁了手脚泡盐缸的!”
太监连连嗑头道:“的愿意听娘娘差遣,只求娘娘饶的一命……”
叶贵妃轻轻扬手,对一旁跪着的粟姑姑道:“别跪着了,将他悄悄送到那杨姑娘跟前去记住,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送过去的,关于刺客一事,我们是毫不知情的。”
粟姑姑先前办砸了差事,如今正是急切着要立功被过,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的。”
罢,爬起身领了那太监悄悄从后门离开永春宫,片刻不停的朝着慈宁宫去了……
另一边,长歌一路忐忑的跟着庆公公来到了慈宁宫,一路不停,径直去了后殿的暖阁。
到了暖阁门口,庆公公示意长歌将两个孩子交给心月,吩咐宫人,让她们带心月和两个孩子去一边的次间里候着,只让长歌一人去见太后。
乐儿一听要与长歌分开,又以为像之前在永春宫那样,顿时就抱着长歌不愿意撒手,反抗道:“我要跟着阿娘,刚刚皇爷爷也答应我了,再也不让我和阿娘分开的。”
庆公公冷着脸道:“殿下不要担心,只是太后要单独与你母亲话,稍后再来召见你。”
长歌也对乐儿劝道:“阿娘是去见太后,你先随心月去一旁等着,等太后完话,阿娘就来接你。”
乐儿犹自不信,长歌怕让太后久等惹怒太后,又劝道:“你看,妹妹也在这里,阿娘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罢,又附到他耳朵轻声道:“好乐儿,阿爹也回来了,马上就会来接阿娘与乐儿了,你要乖乖听话,看好妹妹,不要吵闹……”
闻言,乐儿眸光一亮,这才松了手。
心月早已被慈宁宫里的威严吓到了,如今还要离开长歌,她的心里更加慌乱,可不敢开口句话,只得惶恐的带着两个殿下跟随慈宁宫的嬷嬷离开,一边走一边暗道,这个慈宁宫,却比先前的永春宫还可怕。
她忍不住暗中祈祷着,祈祷着殿下快些回来,好来救主子……
长歌也这样安慰着自己,她直觉太后突然召见她,不会有好事,但只要一想到魏千珩,想到他很快就会办完事进宫寻她,她也就不那么怕了。
目送心月和两个孩子离开后,长歌堪堪靠近暖阁,鼻间就嗅到镰淡的檀香,神情一怔,瞬间就想到了之前给自己送帕子的太监。
她心里暗忖,难道,先前那个送帕子的太监竟是慈宁宫的人?是太后派人来试探自己的吗?
可太后从不管后宫俗事,就算她心里对她与魏镜渊有所怀疑,按着她的身份,若是怀疑她,也是直接抓她来当面质问,不会做出这样漏洞百出,且不见光的事的。
所以,给自己送帕子设局的冉底是谁?
不等长歌想明白,门口的嬷嬷已打起厚厚的帘子,示意她进去。
藏青绣万福花纹的厚织帘子一掀开,一股热浪扑出来,檀香之气更浓。
长歌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进到屋内。
还没入夜,暖阁里已是灯火通明,正中烧着熏笼,暖意融融,长歌乍一进去被烤得额头沁出薄汗来。
熏笼一侧是一鼎三足兽形香炉,云烟冉冉,檀香四溢。
长歌以前在景仁宫当差时,也跟着魏千珩来过慈宁宫请安,但那时她只能在大门外守着,没资格进殿,更别踏足暖阁。
今日头回进到这里,只感觉威严压顶,直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进门飞快一瞥,只见玉镶百宝四君子屏风后面的暖榻上隐隐坐着两个人,她不敢细看,上前两步隔着屏风朝着暖榻方向跪下嗑头,恭敬道:“奴婢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屏风后面的人久久没有出声,连着一屋子伺候宫女嬷嬷们也不发出一点声音,顿时,满屋子寂静,威严的气压更是吓人。
长歌埋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身子紧绷,额头的冷汗一滴滴的掉在地毯上。
许久,屏风后面传出一道威沉的声音,“你就是前太子休出王府的那个细作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