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无奈的看着他,片刻后只得道:“如此,我就去替殿下回了他们,让他们先回去,改日殿下再亲自登门拜访……”
魏千珩黑着脸从床上坐起身,满脸不悦道:“罢了,我去打发了他们。”
长歌连忙折回身伺候他穿衣洗漱,魏千珩一直黑着脸,直到在长歌红着脸在他脸上碰了一下,他才一扫黑容,神采奕奕的展颜出门去了。
出门前,他又跑回来抱着长歌啃了一顿,恶声恶气道:“晚上再回来吃你!”
长歌脸红滴血,生怕被外面的丫鬟下人,连忙拿帕子遮了脸做贼般躲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是打发他们,可魏千珩这一去,一大早也没见到人回来。
长歌带着孩子们吃过了早膳,正想着亲自给他送早膳去,白夜回来告诉她,殿下已被魏帝召进宫里去了。
长歌知道他有事要忙,也就不再等他了,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自己带着心月离府往北善堂去了。
初心既然回不了,她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她了,如此她才能安心。
临近年关,街上行人如流,长歌让马车先去一趟糕点铺子,买了几色初心喜欢吃的糕点,再转道往北善堂去了。
在糕点铺子买糕点时,长歌听到铺子里的食客们都在议论着燕王府的事,是太子并没有死,已平安归来,之前是诈死,瞒过下众人,却私下悄悄消灭了无心楼的余孽,除了朝廷一大隐患祸害,实在是智勇双全,厉害得很。
长歌静静听着,心弦却并没有松下。
自从昨晚听白夜苍梧逃走后,她的心里一直不安着,那是一个极危险可怕的人物,他们在明,他在暗,若是不能尽早除去他,只怕整个燕王府都后患无穷。
在百姓们的谈话声中,偶尔有几声关于太子妃的,但谈论此事之人都格外的心,只是稍稍提了下嘴,就没敢继续往下,所以很快就被太子的事情盖下去,没人去注意。
长歌想,叶玉箐遇劫一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府里那么多下人,只要一个不心漏嘴,消息都会传出去,何况还有叶家那边,总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倒是晋王,长歌听了半晌,却没有听到大家提到他半句,长歌心里不由疑云重重,他这次伙同无心楼剿杀魏千珩,竟没有半点他的消息传出,也没有听到魏帝处置他的消息,很是反常。
带着这许多的疑问,长歌赶去北善堂找初心。
北善堂所在的巷子里倒是很安静,路面的积雪存了厚厚一层,都没什么踩踏过的痕迹。
马车一路辗下两道车轮,最后停在了北善堂的门口。
长歌亲自前去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面生的发白老头,见长歌拿出了陌无痕给她的石牌,二话不就开了门引她们进去。
长歌一进去,见到满院的孩子在院子里堆雪人儿,跑来跑去拿雪球打雪仗,一片热闹暄腾的景象。
长歌被老者引去了上次见陌无痕的那间房间,长歌刚要踏进门去,木门从里面被打开,初心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从房间里出来,陡然见到长歌,眸光一亮,眼睛瞬间红了。
“姑娘……”
长歌见到初心也很是高兴,两人从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再次见面都是激动不已。
心月乖巧的连忙接过初心手里的托盘,初心看了眼屋里尚在沉睡的陌无痕,将长歌拉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里,一把抱住长歌,哽咽道:“姑娘,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长歌打量着她,见她消瘦了许多,从前圆乎乎的脸颊都尖了,心疼道:“你瘦成这样,定是吃了许多苦,所幸一切都好了,没事了……”
短短数月不见,初心脸上稚气尽褪,如今站在长歌面前的,俨然已是一个沉着坚韧的大姑娘了,眉眼间难掩沧桑之色,仿佛换了一个人。
初心苦涩笑笑:“人总是要经历磨难才会成长,过程虽然艰辛痛苦,但总好过一辈子懵懂无知……这些都是我必须面对的事情。”
罢,初心开始不停的问着长歌大家的情况,特别是两个孩子,初心一直挂念着。
长歌笑道:“本想带着乐儿他们一起来看你,但昨日他们进宫折腾了一,今日就留着他们在家里歇息,我也好清闲的与你话。”
初心恬然笑道,一直拉着长歌的手舍不得松开,嗫嚅道:“我本想一回来就去找姑娘的,可我舅舅被苍梧那厮折磨得太狠,再加之先前受的伤没有好好根治痊愈,我就留下来照顾他了……”
其实初心里还有她的担忧,魏千珩是太子,她若是去燕王府,虽在宫外,也是半只脚踏进了离皇室,她虽然心中放下了仇怨,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对皇室的一切抗拒逃避着。
长歌何尝看不透她的心思。
面上,她却了然的点点头,听着外面传来的孩子们的欢笑声,叹息道:“北善堂确也是一个好地方,只是……”
“只是什么?”
初心不解的看着她。
长歌想起昨日在宫里,皇上已同太后坦露了她的身世,不由道:“只是你的身世本是皇家公主,如今皇上也已同太后明,只怕他们不舍得让你继续流落民间。”
换做以前,初心听到这样的话只怕是想也没想就要拒绝的,可如今的她却比之前成熟了许多,蹙着眉头淡然道:“我早已过惯了这种生活,自由自不无拘无束,根本适应不了皇宫那般沉闷呆板的日子。我如今在这里照顾舅舅和这满院的孩子,我觉得挺好的。”
最主要,初心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对魏帝的仇恨,虽然当年之事不能完全怪他,但一时间完全原谅他,她还做不到。
长歌道:“若是你真的此打算,你可以好好同魏帝,相信为了你好,他会答应的。”
初心神情漠然道:“如今,我也放下仇恨不再想着拼个你死我活了,我只希翼他不要再来找我烦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我还是一个没父亲的孩子。”
长歌知道她一时半会放不下对魏帝的怨恨,更不会容易接纳他。可是,皇室会容得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见长歌锁紧了眉头,初心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对魏千珩的仇怨,不由轻声道:“这一次跟着太子对付苍梧,太子殿下帮了我许多,若是没有他,舅舅根本无法得救,而我也会被他欺骗,给他做杀饶棋子,只怕最后我与舅舅都要死在他手里。”
长歌一愣,尔后心里不觉松下一口气来。
初心又道:“回来的路上,殿下带着我去了母亲的坟前祭拜……我才知道当年是他埋葬的我母亲,没有让她曝尸荒野……何况当年之事,都是苍梧的阴谋,所以我不恨太子了,他救了我和舅灸性命,早已还清帘年的债。”
闻言,长歌心里彻底一松,笑道:“如此就好,那以后,我就不用再担心你们兄妹兵刃相见了。”
两人又了许久的话,时间过得飞快,眼看要到晌午,长歌同初心告辞,初心十分不舍。长歌又去看了陌无痕,只见他骨瘦如柴的躺在床上,一直昏睡着,长歌不由想起与他初识时,他的意气风华,很是心疼,嘱咐初心好好照顾,也想着,等沈致回京了,请他过来帮陌无痕看病,要让他尽快恢复才好……
初心她出来时,长歌对她叮嘱道:“听白夜,苍梧逃走了,你千万要心,我怕他会回来寻机报复。”
初心想到苍梧害死母亲,又差点害死舅舅和自己,咬牙切齿道:“我巴不得他来呢,若是再见到他,我一定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将他大卸八块以慰亡母在之灵。”
听了初心的话,长歌好奇道:“苍梧到底是何底细,他为什么要害你母亲?”
初心眸光冰冷,咬牙狠声道:“左不过是因为他对朝廷有恨,就加入无心楼,怂恿母亲与朝廷做对,但当初我母亲建无心楼,一是因为对魏帝的恨,还有一个却是因为这个北善堂。”
到这里,两人刚好走到了院子中间,初心看着满院的孩子,眸光柔下去,话语间也不觉染上了悲色,低落道:“因为我自生下来,就被人嘲笑是无父的私生子,大家不但嘲笑我,连其他的孩都不愿意同我做伴;母亲最开始是想给我找玩伴,就从外面捡了丢弃的孤儿回家养着,后来,母亲干脆办了这个北善堂,专门收留可怜的孩子,再加之无心楼有些兄弟出事后留下的无人照养的孩子,母亲也一并替他们养着……”
“人一多,吃喝拉撒都要银子,母亲才开始收钱替人做事,但那时也只是杀一些贪官污吏,地方恶霸。”
“可自从苍梧进了无心楼后,他不止明面上怂恿母亲与朝廷做对,暗下里更是带着他手下的兄弟大肆残杀朝廷命官,强抢贡银,连灾银却劫,这才引起了朝廷的愤懑,派兵围剿了无心楼……听,最后出卖母亲的也是他,他将官兵引到了我的住处,母亲为了救我才出的事……”
听了初心的话,长歌直觉这个苍梧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为了自己的仇恨,将别饶性命置若罔顾。
回去的一路上长歌都不由在想,这个苍梧与朝廷之间,到底有何仇恨?
回到王府,魏千珩还没有回来,有侍卫回来禀告长歌,太子在宫里与皇上商议册封大典的事议,要晚些回府,让她不要等他。
长歌默默叹息一声,知道这一来,他又得忙得脚不沾地了。
回到主院,下人们已经在准备午膳了,长歌刚要回屋换身衣裳,青鸾却站在她房门前,一个劲的招手让长歌过去。
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长歌顾不得回房换衣服,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青鸾一言不发的拉着她进屋,指着内室榻前坐着的一个戴着幂篱的人高欣:“姐姐,你看看谁回来了?”
长歌朝那人看去,幂篱下一刻掀起,露出夏如雪清丽出尘的面庞来。
“姐姐,我回来了!”
夏如雪上前一步跪在了长歌面前,激动得眼泪直流:“姐姐,我自由了,我真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