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得知,长歌见到他的帕子后,非但没有去梅苑,反而是毫不犹豫的烧毁帕子后,他的心里诸般不是滋味。
他知道她定然是认得自己帕子上的独特标记的,她不去,不仅仅是因为她识破了杨书瑶的计谋,更是因为她不想与他再牵扯上。
也就是,就算那日是他亲自相邀,她也会烧掉帕子不去见他她就这样将他从她的生命里决然的抹去……
魏镜渊心里像一片枯草茫茫的荒原,看不到半点希望,执坳的心魔让他控制不住的想与她再牵扯上……
如今听到长歌让他随自己的心意走,他感觉到莫大的讽刺和心痛,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茶杯捏碎。
他心里凌乱得不是滋味,轻轻啜着茶水掩饰着内心的悲痛。
见他没有再接自己的话,长歌也不知再什么好,她想告辞离开,可马车还没来,她自是不能再坐他的马车回府,只有干等着,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郑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雪絮被寒风卷着拍在窗棂上发出扑扑的轻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就在长歌要找借口离开时,丫鬟淡竹悄悄打帘进来,对长歌轻声禀道:“娘娘,马车修好了,来接娘娘了。”
长歌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对魏镜渊道:“多谢殿下今日的相助,我先告退了。”
可魏镜渊却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只是抬眸淡淡的看着她,沉声道:“丹鹦快死了,她想见你一面。”
丹鹦?!
长歌的眸光里闪过一丝迷茫,下一刻却眸子收紧,声音也冷了下来,淡淡道:“我与她无话可,还是不见了。“
丹鹦是谁,却是当年与长歌同时被魏镜渊送进宫做细作,最后却在出宫的最关键的时刻,从长歌身上拿走血玉蝉,还反手一把将长歌推落在深宫里的鹞女。
却也是当年在鹞子楼,除去公子魏镜渊和妹妹青鸾,长歌最信任的好友。
最初那几年,长歌常常恨着她,若不是她,她不用被当成弃子留在魏宫,她可以回鹞子楼见到公子和妹妹,她的人生必定是另一个走向……
可后来她才知道,她最最信任的公子,却是一直知道真相的。
他知道血玉蝉是她从魏千珩身上得来的,也知道她并没有死,只是被丹鹦出卖留困在了深宫里,可是他假装不知道,没有派人入宫救她出宫,任由她一个人在后宫里惶然的苟且偷生着。
他甚至还按着当初许下的约定,娶沥鹦为侧妃……
长歌后来才知道,魏镜渊违背誓言出卖她,不过是从丹鹦那里得知,魏千珩对她青睐有加,他为了报复魏千珩,故意斩断她的退路,将她往魏千珩身边推,想等魏千珩对她彻底沉迷时,再揭发真相,让他尝尽被欺骗玩弄的滋味。
可魏镜渊万万没想的,他最听话的鹞女,那个一心想跟随他一辈子的女子,最后竟将心给了他最恨的仇人……
提起丹鹦,曾经的一切过往像洪水猛兽般涌上心头,魏镜渊看着长歌冷绝的样子,心口揪痛,站起身来到她的近前,声音低沉得仿佛跌入了尘埃。
“若是不能求得你的原谅,她连一死解脱的资格都没有的……”
长歌身子一震,神情愕然的看着眸色灰暗的魏镜渊,不明白他的是自己,还是丹穑
她按下心中的震动,吃力道:“这些年,青鸾对她各种折磨,已然替我报了仇……她不再欠我什么,她的生死皆与我无关……”
魏镜渊盯着她,一字一句艰难道:“那你可知这些年,我放任青鸾对她各种报复,甚至是用刑,是为了什么?“
长歌侧开身子避开他的眸光,将目光投向外面的飞雪,淡淡道:“殿下对青鸾太过放纵了,她年少冲动,这些举动本就是不应该的。”
长歌越是淡然不在意,魏镜渊心里越是痛苦难受,这些年他时常在想,若是当初没有丹鹦的出卖,没有自己当时的绝情无义,那么,如今长歌就是他的侧妃了……
心口的痛蔓延至骨子里,魏镜渊眸子里灰暗绝望,嘲讽笑道:“不是青鸾放纵无知,而是我故意让她这么做,她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
长歌猛然回头看向他。
魏镜渊沉稳的声音带着难掩的颤粟,自嘲笑道:“我是个懦夫,我恨我自己当年为何要将你留在宫里,却只能将这恨转移到丹鹦身上……我任由青鸾折磨着丹鹦,听着青鸾骂她害死了你……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相信,当年之事,全是丹鹦的错,我没有抛弃你、没有伤害你、没有亲手将你推开……”
心口痛到极至,魏镜渊再也忍受不住这么多年心里的痛苦煎熬,终是将这些日夜埋藏在心里的话了出来。
长歌却没料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这些,还是当着自己丫鬟的面,顿时整个人都滞僵在那里,艰难开口道:“殿下……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殿下无需再提,也不用记挂于怀,我早都忘记了……”
罢,她再也不做停留,飞快对魏镜渊行了一礼,带着淡竹逃也似的从雅间里退出。
可退出雅间后,她尚且还没喘过一口气来,却被外面的一幕惊呆了。
雅间外的茶桌前,魏千珩阴沉着脸冷冷坐着,眸光淬冰,满脸寒霜,身上寒气逼人,瘆人之极。
“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长歌惊得舌头都麻木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魏千珩怎么会到这里来?
魏千珩眸光冰寒如刃,却没有回她的话,而是站起身,冷冷看向跟在长歌身后走出来的魏镜渊,眸子里寒冰瞬间破碎,杀气涌现。
他大手一伸,钳住长歌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长歌只觉得魏千珩钳得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脖子,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只听到魏千珩对魏镜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皇兄真是好雅兴,父皇留你喝茶你不愿意,却愿意到这样的茶馆来。”
魏镜渊脸色同样吓人,他没有理会魏千珩的话,而是转头对长歌淡淡道:“谢谢你今日来当客可我心意已定,无须再。”
罢,他径直越过两人,往茶馆外走去。
魏千珩想也没想就要去拦他,却被长歌拼命拉住了。
长歌吓得心口都快停止跳动了,两人间的情形,像极了六年前的喜堂上那一幕,她生怕旧事重现,兄弟二人再次拔刀相向,只得拼死拉住魏千珩,几近乞求道:“殿下明鉴,我是奉太后旨意来劝端王的,还请殿下息怒……”
魏千珩拳头握得咯吱响,最终还是没有再追上去。
长歌不禁松下一口气,正要开口同他解释今日之事,可魏千珩却是突然甩开她的手,转身也走了。
长歌心乱如麻,想也没想就追上去,跟在他身后解释道:“殿下,我真的是受太后之托来劝端王殿下与杨家姑娘的亲事的,还请殿下明察……”
她不知道魏千珩是何时来的茶馆,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她与端王多少的谈话,但她知道,魏镜渊最后对她的那些乌七糟澳话,他必定是全听到了。
果然,魏千珩并没有停下来听她解释,而是翻身上马,重重一抽马鞭,不顾大风大雪,驾马绝尘而去。
白夜与一众燕卫也连忙上马追上去,长歌心里糟乱成一团,只得对白夜道:“你好好照诡下。”
白夜点头应下,对长歌道:“娘娘不要担心,风雪越来越大了,娘娘赶紧回府去吧。”
长歌被淡竹扶着上马车,双腿直发软,踏上车辕时竟摔了下来,吓得一众丫鬟仆人连忙拥上前扶起她。
长歌双腿磕碰着车架,一片生痛,淡竹急声道:“奴婢该死,没有扶好娘娘……”
长歌忍着痛上了马车,对淡竹道:“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心。”
淡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知道她心里的担心,不由安慰道:“娘娘,当时奴婢也在雅间里,奴婢会替娘娘证明清白的,娘娘不要担心。”
罢,淡竹又气恼的回头问跟在外面的几个丫鬟婆子,“你们看到殿下进来,为何也不进来通报一声?”
几个下人皆是低头胆颤道:“娘娘容禀,太子殿下直接冲进茶馆,且不准我们声张……我们根本来不及通报的。”
闻言,长歌揪紧的心口更是悬起,惶然的想,魏千珩竟是有备而来,知道她与魏镜渊在茶馆里相见,直接冲进来的他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长歌,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从门房那里得知,魏千珩并没有回来。
长歌以前当宫女时,见过魏千珩发过几次脾气,那也是冲着晋王与骊家一伙的。可如今他事事顺着自己,几乎从不给她脸色看,平常大多还要哄着她开心,像今日这样的情形,长歌却是一次看到,顿时让她彻底无措起来。
她回到林夕院,心月欢喜的迎上来,指着收拾一新的林夕院,笑道:“主子回来了,快看看,院子都收拾好了,主子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长歌打起精神看了一圈,对心月夸赞道:“你办事我是放心的。院子收拾得很好,我很满意。”
心月又笑道:“厨房的席面也准备好了,就等殿下回来开席今日是娘娘搬新院子的一顿饭,定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才好。”
听了心月的话,长歌更是苦涩难言,她觉得魏千珩中午不会来林夕院用膳了。
但长歌没有将心里的惶然出来,佯装无事的让心月下去让厨房开始准备午膳。
心月心细如尘,看着失魂落魄的样子察觉到不对劲,再想到她回来的时间也晚,不仅担心是不是又被太后刁难了。
趁着长歌去房间里看孩子时,心月拉过淡竹问了她,才知道竟是出了大事。
得知娘娘私见端王被太子当面撞见,心月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顿时也惶恐不安起来。
偏偏青鸾姑娘又不在府上,早上长歌出门后,青鸾也出府去了,她时常出府玩,回来早晚也没有定期,心月看着长歌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委实替她着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如长歌如料,魏千珩午膳没有回府。
长歌不时差人去主院,看魏千珩有没有回来,可直到晚膳也没有见到魏千珩人影。
以往魏千珩若是有事不能回府用膳,都会提前派白夜回来告知一声,免得长歌担心。
今日连白夜都没有回来过。
长歌心里空落落的,午膳与晚膳连筷子都没动过,一点胃口都没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