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今妹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惹下的祸端不论是青鸾之前因为替她报仇折磨丹鹦,还是青鸾这次回端王府查内鬼一事,都因她而起。
想到这里,长歌心痛又自责,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懊悔伤心的时候,她必须弄清一切事实,好为妹妹解脱。
想到这里,她想到青鸾之前过,丹鹦承认是她派人给魏千珩送信,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由问道:“你同公子了内鬼一事后,他是什么反应?你不要着急,将今日发生的这些事,都详细的给我听。”
青鸾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半才怔然道:“我将太子殿下的怀疑告诉公子后,公子很吃惊,马上就开始与我一起查那日他带在身边的人……后来查到一半,太夫人差人过来叫他过去,有要事商议。公子离开后,我继续帮他查着……”
“后来呢?”
长歌忍不住追问。
“后来公子就没有再回来,仆人告诉我他进宫去了。刚好那个时候,我查到公子当出行带的一个厮有嫌疑,逼问他后,他承认是丹鹦侧妃让他做的,我就去找丹鹦对质了……”
长歌叹气道:“既然查到是丹鹦,你为何不等公子回来,让他亲自处理?再者,你就算要去找她,为何要带上刀?你平时没有这么冲动的……”
青鸾着急道:“当时我听府里的丫鬟,丹鹦听我与公子在查那日送信之事后,要悄悄潜逃,我怕她逃走,所以等不及要去拦她;那刀却是……恰好当时有丫鬟送了果盆进来,果盆上搁着把削皮的刀儿,我顺手就拿了,当时只是想,万一那丹鹦执意要逃,我好吓唬吓唬她的……”
长歌闷头听着,只感觉青鸾所的事,看似寻常,但细细思索,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暗忖,为何那厮恰好在魏镜渊离开后被青鸾查出;青鸾查出是丹鹦指使后,又恰好得知沥鹦要逃的消息;而那刀更是不知不觉就递到了青鸾的面前,一切怎么会这么巧?
长歌想,若这一切真的是人为,那么这张无形大网织得太好,竟是让妹妹无处可逃,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她收进去了……
思及此,长歌全身发冰凉,心里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按下心里的寒意,迭声问青鸾:“那个厮叫什么名字?如今在哪里?送水果和告诉你丹鹦要逃走的丫鬟,是你院子里的人吗?”
青鸾摇头:“因着这段日子府里忙着操持公子的大婚事宜,各院里的丫鬟下人都统管到太夫人手下当差,都到正院帮忙去了,丫鬟们都弄乱了,当时在我跟前伺候的那几个,并不是我原来院里的人。”
长歌脸色微变。
“而那个厮叫得宝,我让人将他关到公子的院子里去了,就等公子回来审讯他……”
青鸾完,看到姐姐脸色变了,心里也隐隐明白过来,顿时更加慌乱无措起来,惊慌道:“姐姐,难道是太夫人设下的这一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结果已很明显,这一切就是骊老太夫人做的。
只是她这样做的目的,长歌一时间揣测不到。
而且她不明白,骊老太夫人不但做下这样的事,还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还明目张胆的将她骗进沥鹦的屋子里,让她知道沥鹦的目的,还看到她身上并不致命的伤口。
骊太夫人凭什么这么笃定魏镜渊会相信她的话,而不是识破她的阴谋,怨怪她吗?
就在长歌姐妹想不明白这当中的曲折之时,另一边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回府的端王魏镜渊,一进府门就被盛嬷嬷拦下,直接请进了太夫饶屋子里。
“太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鸾怎么会shā • rén呢?”
魏镜渊在得到这个消息时也不敢相信,吃惊道:“青鸾之前以为她姐姐被丹鹦出卖死在后宫时,尚且没有对丹鹦下毒手。如今她姐姐还好好活着,她更没有理由对丹鹦下手了。”
骊太夫人端正的坐在软榻上,仿佛没有听到镜渊的话,对盛嬷嬷不急不徐的吩咐道:“这个时辰殿下定是没有用晚膳的。盛嬷嬷,让厨房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罢,她执壶给魏镜渊倒了茶,将点心果子也端放到他手里,细声道:“好孩子,又忘记外祖母教你的话了。不论何时,不论何事,你的身子最重要来,先吃点点心填填肚子,其他事等吃饱了再。”
魏镜渊听长歌也赶来端王府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面露急色道:“长歌和青鸾如今在哪里,我要去见她们……”
骊太夫人眸光一沉,手中的茶壶重重搁下,冷下声音道:“那两个孤女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她们不顾一切?她们害死了你的侧妃,你难道不应该先去看看死去的丹鹦吗?”
魏镜渊眸光也沉下去,回眸定定的看着一脸冷然的骊太夫人,尔后拂袍坐下,淡然道:“听,派人出卖当日我与长歌在茶馆见面消息给太子之人,正是丹鹦,所以青鸾才上门寻她对质,从而才发生了祸事……”
骊太夫茹点头:“丹鹦当日的做法虽然欠妥,但青鸾也不能因此就要她性命。我听,这些年来,青鸾做为你手下的鹞女,却一直像王府姐一样,在府里横行霸道不,竟还私下对你的侧妃用私刑?!端王,你这样的做法实在欠妥,别人是宠妾灭妻,你却是宠着手下的鹞女无法无,竟是主仆颠倒,尊卑不分,如此,才惹出了今日这样的祸事来!”
魏镜渊静静听着骊太夫饶训话,如墨的眸子深处翻起波澜,下一刻,他却是掀袍在骊太夫人面前跪下,郑重道:“太夫人,青鸾所为,全是孙儿怂恿唆使,所以今日酿成的大错,也是孙儿的错。还请太夫人放过青鸾这一回……”
骊太夫人眸光一震,惊愕的看着他,眸子里寒芒闪过,冷声道:“你此话何意?难道你认为今日一切都是我做下的局陷害她的?”
魏镜渊形容自若,看不出喜怒,声音也一如往常般的寻常,淡然道:“今日之事疑点重重,再者丹氏本就已是将死之人,表面看着像是青鸾对她下手,实则是她自知时日不多,要拉青鸾一起下地狱。所以还请太夫人将今日之事泯下,我大婚在即,府里实在不宜出现这等fēng • bō丑闻!”
随着他的话,骊太夫人眸子微微眯起,搁在香几上的手紧紧握着,干笑道:“你的意思,丹氏这条人命就这样随她过了,不追究青鸾的罪名?!可你知不知道,今日丹鹦院子里多双眼睛看着,指不定这个时候消息已传出端王府,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而你就这样包庇了青氏,你让杨家怎么想?杨家本就对你偏宠青氏颇有异议,若是再让她们知道你这样不明事非,连青氏公然杀了王府侧妃你都无动于衷,你让人家杨家如何敢将女儿嫁到你的府里来……”
“所以太夫人就想着借此事处理了青鸾,好让杨家放心!?”
魏镜渊心里明镜般的透亮,语气还是平淡无波,墨眸却冷了下去。
他定定的看着脸色突色的骊太夫人,直言道:“孙儿知道太夫人为了孙儿与杨家的婚事,操心劳累,孙儿自是感激。可是对这门婚事,孙儿半点期待都没有,若是因此让杨家打了退堂鼓愿意主动退婚,孙儿求之不得!”
“你……”
骊太夫人终是忍不住,伸手指着一脸坦然的魏镜渊,恨铁不成钢道:“你已三十出头,之前又有过那么多劫难遭难,虽然你贵为大魏皇长子,可汴京城有身份地位的名门贵女有几个愿意与你结亲……那怕就是杨家,若不是杨家嫡女自已主意大,相中了你,只怕杨家也不会同意将女儿嫁给你”
“你一个堂堂皇子,若是娶不到正妻,岂不让下人嗤笑,你让你母妃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魏镜渊一直淡然听着训,神情平静无波,只在骊太夫人提到他的母妃时,他镇定的面容生出了波动,眸子里闪过黯淡光芒,终是没有再回骊太夫饶话了。
骊太夫人一直盯着他看,没有漏掉他脸上一丝的形容,见此,她心口一松,又道:“你母妃当年为谁而死,你难道忘记了吗?她一生好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生下你这个大魏皇长子,尊荣无比,却奈何你父皇偏心偏的厉害,薄待你这个皇长子,却抬捧敏妃母子,你母妃见不得你受委屈,这才对敏妃母子下手,却也因此毁掉了一生。可你呢!?”
到这里,骊太夫人情绪激动起来,哆嗦着手指着他道:“你母妃惨死冷宫,你被贬边境多年,还在皇陵那样不见日的地方呆了五年,若不是骊家一直暗中保护着你,只怕你都没命走出皇陵了”
“可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将杀母之仇,还有你母妃与你经受的苦难和屈辱都忘记了!竟是愿意为了她,与不共戴的仇人握手言好,你何尝对得起你母妃为你的付出和筹谋!!”
随着骊太夫饶诛心之言,魏镜渊镇定的面容间覆上了冰霜,眸子里一片灰暗,咬牙道:“孙儿没忘记,从皇陵出来后,我一直在查访当年害死敏妃的真正凶手,为母妃沉冤昭雪!”
听了他的话,骊太夫人面容不见松动,反而越发冷凝起来。
恰在此时,盛嬷嬷领着下人送了饭菜进屋来,摆在了外间的圆桌上。
魏镜渊心里沉重难受,一点胃口都没樱
他记挂着长歌与青鸾,却不知道太夫人将她们如何处置了?
骊太夫人却兴致不错的起身往圆桌边去,对魏镜渊道:“起来吃饭吧。不要忘记,不论何时,都要好好吃饭,身体却是最重要的。”
魏镜渊咬牙起身,陪着太夫人来到桌前坐下,骊太夫人亲自执勺给他舀了一碗羊肉汤,推到他面前,又道:“你记着你母妃的冤情是好事,可你却会错了你母妃的意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在意冤屈不冤屈的,她在意的是她的儿子能不能如她所愿,成为一国之君。不然,你以为她在冷宫苦熬这么多年,为何到了你成年了她反而熬不下?她当年狠心舍下性命,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回京的机会,因为只有重回京城,你才能接近皇权,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这样波谲云诡、争权夺位的话,魏镜渊听得心寒,可骊太夫人却得轻轻松松。
她闲闲挟起一筷子鸡丝笋尖放进嘴里,又道:“论出身、才能、身份背景,你哪一样都比当今太子强,你样样都不输他,惟一却输在了斗志上。”
“你从皇陵出来,我们寄予厚望,可你却沉寂下来为了一个鹞女,你早已不当年那个雄心壮志的大皇子了。甚至为了她,你竟是去帮忙你的仇家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当初将鹞子楼辛苦收集的各个官员的情报给了太子,这才助得他一步登,将那些反对他的大臣降服。”
魏镜渊僵滞着身子一动不动,心里却翻腾起巨浪,许多事情在他心里如明镜般的照亮过来。
他冷冷笑道:“晋王因刺杀太子一事与储君之位彻底无缘,所以你们就将心思打到了我的头上。让我出面为骊家争夺太子一位对吗?”
骊太夫人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尔后一边继续挟菜,一边缓缓道:“若不是你替那长氏向皇上求救,让皇上识破晋王计谋,派出援兵救太子入城,只怕晋王早已得手,太子一位也成了骊家的囊中之物既然是你坏的事,自是要由你来收尾。”
魏镜渊心中一片冰凉,墨眸定定的看着他面前全然陌生的外祖母,嘲讽笑道:“所以那日的纸条并不是丹鹦让人送的,她在王府孤立无援,身边连个亲信丫鬟都没有,何来的内鬼愿意替她做事?!想必这一切都是太夫人与骊家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