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跑去,心月与淡竹连忙追上去,担心道:“娘娘要去哪里?”
长歌全身冰凉,如坠寒窟,哆嗦道:“我去找端王……不论下毒之人是何目的,都求他答应,只要……只要能救青鸾……”
然而恰在此时,外面小厮来报,端王在外求见!
青鸾突发毒症,沈致也束手无策,并告诉长歌,按着这个毒发症状下去,只怕青鸾活不过半个月。
看到妹妹毒发时的可怖样子,长歌已近崩溃,等听到沈致的话后,当即如五雷轰顶,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她的脑海里顿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妹妹寻来解药,救她性命。
如此,长歌瞬间想到要去寻魏镜渊。她想,不论下毒之人提出怎样的要求,她都去求魏镜渊应下,如此,才能救下妹妹。
然而,不等她出门上端王府见魏镜渊,下人来报,端王来了!
听到禀告,长歌一震,下一刻已是急步去见魏镜渊了。
前厅里,魏镜渊静静的坐着,如墨的眸子似一潭枯井,手里握着着一个精巧朴质的木盒子,见到长歌进来,直直的站起身,担心问道:“青鸾如何了?”
长歌嘴唇嚅动几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回他的话。
自昨日听到魏千珩的话后,长歌知道他也有他的痛苦与无奈,她虽然无法再怨恨他,却也不想再看到他,更不知道同他说什么好。
毕竟,妹妹成了如今的样子,与他脱不了干系。
魏镜渊无法直视她绝望灰暗的眼睛,半敛着眼睑咬牙冷声又道:“我想看看青鸾……”
长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呆会要同他商议的事,终是转身领着他去了青鸾的卧房。
进到卧房,魏镜渊看着被绑在床上的青鸾,却是与骊太夫人所说的毒症一模一样,一颗心顿时坠入深底。
长歌见他对青鸾如今的状态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也不询问她们为什么要这样绑着青鸾,心里明镜般的透亮过来,咬牙嘲讽笑道:“看来端王已经知道青鸾所中何毒了。如此,不知骊太夫人同你提了什么条件?!”
她暗忖,看来魏千珩说得不错,下毒之人果然已找上魏镜渊了。
而能让魏镜渊如此受困、顾忌重重不能反击的,除了他的外祖母骊太夫人,只怕不会再有二个人了。
魏镜渊脸色一白,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不由起身默默往外走去。
长歌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红着眼睛激动道:“王爷,骊家到底让你做什么?他们如何才肯放过青鸾?还请王爷如实相告……”
魏镜渊心口揪紧,默默的看着她,墨眸如渊,却迟迟没有开口回答她的话。
长歌知道骊家让他做的事情,肯定是艰难不易的,不由对魏镜渊恳求道:“沈太医说了,青鸾若是一直这样毒发下去,只怕熬不了半个月,所以……求求王爷,无论如何都要帮青鸾拿到解药……”
闻言,魏镜渊眸光一滞,自嘲笑道:“你的意思,不论他们让我做什么,我都要应下吗?”
长歌慌乱的点头,鼓起勇气道:“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王爷很不公平……但是,如今青鸾命在旦夕,除了答应他们拿到解药救她,我别无他法……求王爷、求王爷看在青鸾与您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的感情上,救救她吧……”
魏千珩今日空手而来,长歌已知道,他定是拒绝了骊家的要求,而这也恰恰说明,骊家威胁他做的事,让他很为难,甚至对他是残忍办不到的。
所以她说这样的话,对他而言是自私过分的。若换了平时,她绝不会在他受骊家威胁时再逼迫他,将他夹在中间没了退路。可如今为了妹妹,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看着她急切到失去理智的样子,魏镜渊不自禁的捏紧了手里的小木盒子,更是将盒子悄悄的掩在了衣袖里。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凝重道:“若是他们要的是太子之位、甚至是你的性命,你也要我答应吗?”
长歌一怔,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心口一片雪亮,缓缓道:“所以,上一次污陷青鸾,他们是逼你夺太子之位。而这一次,他们是要我的性命,对吗?”
魏镜渊没想到她会如此通透,一下子将全局都看得分明,心里不由一颤,咬牙冷声道:“不,这不过是我随口之言,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会想办法拿到解药的。”
说罢,他向她告辞,转身离开。
长歌忍不住再次追上去,着急问道:“所以王爷……他们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要对青鸾下手?”
可是,不论她怎么问,魏镜渊都不再开口,长歌不肯死心还要再问,一道突兀的女声却突然插进来了,嫌恶的打断了长歌的话。
“青鸾出事,是她罪有应得,关我家王爷何事?!你为何缠着他不放!”
长歌与魏镜渊同时看过去,没想到竟是杨书瑶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下,正气得红着脸怒视着长歌。
那形容,活脱脱一副捉奸在床的气急败坏的样子,恨不能吃了长歌。
长歌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竟追着魏镜渊从林夕院来到了府门口。
“你怎么来了?”
前一刻还一脸愧疚深沉的魏镜渊,见到杨书瑶的那一刻,脸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声音冰冷的没了一丝的温度,冷冷道:“你跟踪我?”
“不是……王爷不是的……”
见到魏镜渊动怒,杨书瑶慌了,连忙小步跑上台阶,仰头看着如神袛一样的冷峻男人,心里又爱又怕,慌乱道:“王爷,我是恰巧路过,看到她纠缠王爷,这才……这才忍不住出声的……”
恰巧路地?!
这样的慌言也亏她说得出口。
一想到妹妹之前受到的无枉陷害,再看着面前的杨书瑶,长歌心中的怒火瞬间腾起,眸光冷静又寒戾起来。
她心里很明白,骊太夫人突然对青鸾下手,将丹鹦的死栽到她身上,不单单是因为骊家要利用妹妹威胁魏镜渊,同时也是因为杨家一直看不惯魏镜渊将青鸾当成亲妹妹看待,眼里容不下她,所以要在成亲之前,将青鸾从端王身边除去。
甚至长歌想,或许最开始的主意就是杨家容不下青鸾,骊家为了巴结太后一族,在帮杨家除去妹妹的同时,再顺势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不论如何,妹妹出身,与杨家和眼前的杨书瑶是脱不了干系的。
想到这里,长歌冷冷开口道:“天都黑了,却不知道杨姑娘顺路要去哪里?”
“你……”
杨书瑶本就是尾随魏镜渊的马车来燕王府的,如今慌乱之中说的谎,被长歌追问,她如何答得出来,不由恼羞成怒的指着长歌,气得直咬牙。
长歌冷冷睥着她,又道:“若是杨姑娘从一开始就是跟着端王过来的,何不一起进府坐坐?春夜湿寒的,杨姑娘马上又要大婚了,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染了风寒病倒才是……”
说罢,不等杨书瑶回话,长歌又对魏镜渊道:“王爷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看青鸾了,不然只怕青鸾死得更快!”
她说完,就不再去理会脸色大变的杨书瑶,转身往府里走,冷声道:“王爷慢走不送!”
魏镜渊脸上覆上一层寒霜,径直越过神情慌乱的杨书瑶走了。
杨书瑶做贼心虚,怕魏镜渊误会自己连忙追上去,魏镜渊却是看也不想再看她一眼,径直跨上马车走了。
他冰冷嫌恶的态度,让杨书瑶神情越发的慌了,性格娇纵的她顾不得其他,怕魏镜渊误会她,顾不得其他,竟是要爬上魏镜渊的马车上去同他解释。
魏镜渊毫不遮掩心中的嫌恶,冷冷道:“下去!”
杨书瑶既已打定主意不顾脸面要替自己开脱,岂肯下去,不由扒着魏镜渊的衣袍哭求道:“王爷请听我解释……”
魏镜渊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竟敢当街做这样的事,心里对她的嫌恶之情越甚,忍不住咬牙寒声道:“你若是再敢当众纠缠,本宫即刻进宫退亲。滚!”
杨书瑶全身一颤,再也不敢胡搅蛮缠,白着脸被丫鬟扶了下去,魏镜渊的马车片刻不停的从她身边离开了……
一进到马车里,远山忍不住抱怨道:“没想到这个杨姑娘竟是这般不知礼数,敢跟踪主子……”
魏镜渊却不想再提杨书瑶,他摆手让远山不要再提,缓缓的松开了一直紧捏在手里的盒子。
随从远山见他又拿着盒子回来了,诧异道:“主子不是特别来送盒子的么?为什么又拿回来了?”
魏镜渊眸光落在手边的木盒上,沉声道:“她为了救青鸾,已失去了理智……若是将这个交给她,只怕她会亲自将这个送到太夫人手里去……”
远山明白过来,为难的看着他道:“主子,太夫人这一次对青鸾姑娘下手,就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不如您将它交给她,青鸾姑娘就无事了……”
“若是给了她,青鸾才会真的没命!”
魏镜渊冷声打断远山的话,“青鸾身上的毒尚有办法可解,可若是依太夫人所言,将她的身契交到了她的手里,长歌就彻底毁了……”
原来,自骊太夫人从丹鹦那里得知了长歌与青鸾入鹞子楼时,所签的身契还在魏镜渊手里时,就一直想方设法的要从他的手里将长歌的身契拿到手。
因为,握着她的身契,长歌就是她手里的人,她想让她生就生,想让她死她就得死!
更遑论长歌是魏千珩最在意的人,若是要扳倒魏千珩,不如从长歌身上下手。
所以,她这一次继续对青鸾下手,逼魏镜渊交出长歌的身契……
而青鸾一出事,魏镜渊就想到了骊太夫人身上,昨日从刑部大牢离开后,他就直接去找了骊太夫人,可不等他开口质问,骊太夫人已主动开口,提出以解药换长歌的身契。
彼时,骊太夫人正在府里看着魏镜渊大婚宴席所需物品的单子,见他冷着脸闯进来,凉凉道:“看来你都知道了如此倒好,我们祖孙二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魏镜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冷戾道:“外祖母,上次丹鹦一事,我已如你所愿,你也答应我不会再伤害青鸾,为何又突然变卦?!”
“变卦的难道不是你么?”
骊太夫人笑吟吟的看着魏镜渊,隐起眸子里的寒意缓缓笑道:“我已知道你求过皇上,等你大婚当日赦免青鸾的死罪,尔后再借着与太子之间的约定放她出狱若是我没猜错,等你大婚过后,哪怕太子没能找到当年真凶还你母妃清白,你也会饶过青鸾,还她自由。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