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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继续道:“最可恨的是,今日召他来质问,他不但不承认,还要替那长氏的父亲孟清庭求情,简直气煞我了!”

魏帝昨日早朝上当众宣见孟清庭的事,叶贵妃早有耳闻,如今听魏帝一说,还真以为魏千珩今日进宫来,是为了孟清庭求情来了,全身一松,不由将心底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放下了。

原来,自从武家旧宅被发现后,叶贵妃日夜都在担心着苍梧的身份被魏千珩发现,整日惶然不安,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不已。

而方才她得到消息,说是太子进宫见皇上了,做贼心虚的她,立刻赶了过来。

如今得知魏千珩进宫是替长歌的父亲孟清庭求情来着,心里彻底放松下来,继续假装震惊道:“长氏的父亲?长歌不是孤女么,怎么又成了孟清庭的女儿?”

若不是听魏千珩说过,她在年前的小年宴上就私下见过庄老夫人,早就知道了长歌身世的事,只怕魏帝又要被叶贵妃这副纯良无知的样子欺骗了。

见她假装得这么好,魏帝不由想,这么多年来,她在自己面前到底有几句真话?

如此一想,魏千珩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一点一点的复燃,没有再回她的话,而是冷冷反诘道:“你怎么来了?”

叶贵妃温婉的笑道:“听闻轩儿这两日胃口缺失,没吃什么东西,臣妾就令人抓了新鲜的鲫鱼来,熬了鱼粥送来给他喝……”

若换了从前,听到她这样说,魏帝定是会感动她对十四子的关爱,可在听了魏千珩的那些话后,魏帝心里却一片冰凉,也不由越发的相信,为了要夺了十四子抚养权,让苍梧残忍杀害容昭仪这样的事,或许她真的做的出来。

顿时,心时的怒火升腾起来,魏帝直视着一脸浅笑的叶贵妃,眸光深沉,凉凉笑道:“爱妃真是与十四特别投缘。后宫这么多孩子,独独十四最得你宠爱,还真是难得!”

叶贵妃闻言神情一怔,做贼心虚的看向魏帝,心里暗自猜测魏帝此话的意思,感觉他话里有话,可又琢磨不出来什么。

可魏帝说完话就自顾着喝茶,神情并不异常,叶贵妃小心打量了半晌,确信是自己疑神疑鬼了,不由笑道:“皇上缪赞了,臣妾不过是见小十四年幼丧母可怜,所以给他多一点关爱,免得他心里难过……”

魏帝不急不徐道:“可后宫没有娘的孩子却不止他一个。雪俪公主与小十六也没了母妃,连进宫不久的端阳公主同样丧母独居。而轩儿跟着朕住在这乾清宫,好歹有朕照料,就不用爱妃费心了爱妃闲暇时不如多关心关心小十六他们,免得让旁人说爱妃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

叶贵妃一惊,心中不好的预感再次生起,勉强笑道:“皇上说的,是臣妾疏忽了,只不过因着之前与容妹妹走动频繁一些,所以与小十四也亲厚一些,对他也不觉关爱了些……”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魏帝,试探道:“皇上,可是有人在背后说了臣妾什么?”

魏帝看着她惶然不安的样子,心里对魏千珩的话越发的相信了,心里不由一阵冰凉,恨不能立刻逼问她,是不是真的为了得到十四皇子的抚养权,而残忍的让苍梧将他的生母杀了?!

但想到太子叮嘱的,魏帝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道:“爱妃不要胡思乱想,不过是朕随口一说罢了。”

说罢,魏帝故做随意的说道:“说起这个,朕自己倒是有失偏颇雪俪姐弟与轩儿一样都没了母妃,可朕却一直将轩儿留在乾清宫照养,岂不让他们妹弟以为朕偏宠十四却冷落他们么?如此看来,轩儿也不宜再留在乾清宫了。”

闻言,叶贵妃瞬间激动起来,她日夜都在盼着魏帝松口,能让她将十四皇子重新带回身边抚养,这一刻实在是让她等得好久了。

原来,自魏千珩将十四皇子送回魏帝身边后,叶贵妃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将他重新带回身边去,可不知道为何,每次她开口,不论是魏帝还是十四皇子,父子二人皆是各种理由的搪塞她,让她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

她辛苦所做这一切,皆是为了自己将来能够当上大魏的太后,不但能成为真正的万人之上,还能让日益衰败的叶家重振声望。

而她要做成这一切,十四皇子却是最最重要的一枚棋子,少了他,一切都是枉然,所以她必须要将他牢牢掌控在身边。

再加之经过魏千珩与她反目一事后,她深深明白,不但要将十四皇子培养成一个太子,更要训练他,将他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不能有一丝的松懈,免得成了二个魏千珩。

所以,如今听说魏帝要将十四皇子搬出乾清宫,她感觉机会来了,她一定要趁此机会将十四皇子要到手里,再也不放开……

想到这里,叶贵妃发自内心的欢笑起来,起身对魏帝款款一拜,动容道:“皇上日理万机,又要照顾十四,实在是辛苦。臣妾愿意替皇上分忧,将十四皇子接回永春宫抚养,他先前已在臣妾宫里住过,一切物什都是现在的,不需要匆忙准备,而十四对那里也都熟悉,他又喜欢喝臣妾的鱼粥……”

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激动样子,不止魏帝心里发寒,站在屏风后面的魏千珩更是牙关咬紧,仿佛看到了当年她设计陷害母妃后,从父皇这里花言巧语要走自己的形容,只怕与现在的她如出一辙。

他握紧拳头,心里又气又恨她为了追求她渴望的至高无上的权势,费尽一切心机,不惜故伎重演,难道就真的毫无畏惧,不怕被人发现当年的旧事吗?!

沉浸在欢喜当中的叶贵妃,那里知道魏帝与魏千珩已窥破了她的一切。她止不住欢喜的想,魏千珩马上就要落马了,而端王只怕更是连命都要保不住了,如此,众皇子里,只有十四皇子最有希望成为太子。

如此,只要这个时候将他从乾清宫接回她的永春宫里,太子就是她的人了。等以后他再顺利登基,自己就是万人之上的太后,稳坐慈宁宫,天下人都要拜倒在她的脚下了……

思及此,叶贵妃越发的激动,不由对魏帝诚恳道:“殿下放心,臣妾必定尽心尽力的照顾轩儿,不让他出一丝的差错,好好照养他长大成人……”

“爱妃一番好意,可轩儿自己却不乐意!”

看着叶贵妃激动难耐的样子,魏帝终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嘲讽笑道:“朕问过他自己的意愿,后宫众嫔妃中,他最喜欢淑妃,跟朕说,他愿意养到淑娘娘身边。而朕,也已经答应他了!”

闻言,满腔欢喜的叶贵妃如当头被泼了一身的凉水,瞪大眼睛呆在当场。

“怎么会……轩儿一向与淑妹妹不熟络,他怎么会要去淑妹妹那里?”

叶贵妃大受打击,连眸光都不觉慌乱起来,声音陡然拔高:“皇上是不是弄错了?轩儿应该跟着臣妾的啊……”

到了此时,看着她慌失策乱的样子,那怕没有证据,魏帝也彻底相信魏千珩的话了。

顿时,他的眸光不由冷却下来,冷冷的睥着叶贵妃嘲讽笑道:“轩儿是容昭仪的儿子,为什么应该要跟随你?”

魏帝意有所指的话,乃至话语间携带的寒意,顿时惊醒了叶贵妃。

她全身一哆嗦,后背瞬间腻出冷汗来,终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连忙慌乱道:“皇上,臣妾的意思是,臣妾与轩儿一向亲厚,臣妾以为他会愿意住到永春宫去……是臣妾轻言莽撞了,还请皇上恕罪……”

魏帝心头冰凉,一想到自己身边相伴几十年的枕边人竟是个不择手段的蛇蝎妇人,还有她与苍梧勾结做下的十恶不赦之事,甚至与她的侄女一样不守妇道,心里的怒火再难抑止,眸光森冷的盯着强做镇定的叶贵妃,冷然道:“孩子最会知道谁是真正对他好,所以朕相信轩儿的选择你若是真喜欢孩子,倒是可以多关照顾雪俪公主与十六皇子。”

雪俪公主与十六皇子是宜嫔所生的一对龙凤双生子,与十四皇子年纪相仿,都是七八岁的年纪。

只是可惜,因为怀的是双生子,宜嫔当初生产时遇到难产,虽然最后保下性命,却也落下病根,没过几年就病死了。

而她所生的十六皇子,因为生产时在母胎里憋的时间太久,长大后脑子出现了一些呆痴的症状,远没有一般孩子的聪明机灵,更是比不上天资聪慧的十四皇子了。

所以,对于这样注定成不了大器的皇子,叶贵妃如何瞧不上?是以她从不多看十六皇子一眼。

可如今魏帝将她相中的皇子送给了淑妃,却将这一对资质平庸的姐弟甩给她,真是气得她快七窍生烟了。

顿时脸色青白交加的怔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了?

见着她失望不甘的形容,魏帝心里愤怒又厌恶,而屏风后面的魏千珩却忍不住对魏帝此举,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父皇这一招釜底抽薪却是彻底断了叶贵妃的念想,让她再也无法打太子一位的主意,也替十四弟摆脱了她这个恶魔……

殿内一时间不觉陷入了沉寂当中。

错失了十四皇子,叶贵妃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口快透不过气来。

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更怕引起魏帝的怀疑,正要告退下去,魏帝却突然突兀开口道:“昨日大理寺来报,说是查到了苍梧的真正身份。原来他竟是前云麾将军武离之子,当年武家一案被他侥幸逃脱,所以他心怀仇恨,这些年来一直与朝廷为敌,是要报当年武家之仇!”

随着魏帝的话,叶贵妃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跌到。

她连忙扶住桌几稳住身子,咬牙镇定道:“原来……他竟是罪臣之后……”

魏帝直直的盯着她,心里冷笑不已,道:“如此,朕昨夜连夜翻查了当年的案卷,竟发现,当年武家出事时,你们叶家当时还出面为武家求饶过听说是因为当年你们叶家与武家关系尚好,既如此,却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个苍梧?”

叶贵妃全身如坠寒潭,寒气从脚步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连头发丝都冻住了。

她哆嗦了几下,等听到魏帝提到叶家与武家关系尚好时,她全身剧烈一颤,顾不得金砖地面上的茶杯碎片,扑嗵一声在魏帝面前跪下,颤声道:“皇上明鉴,当年叶家与武家确实有一些来往,但也不过是父亲与武离同朝为官,是同僚间的泛泛之交……而臣妾、臣妾那时年纪尚小,天天呆在闺阁里,更是不认识什么苍梧……”

虽然早已料到她会否认,但看着她想也没想谎言张口就来,魏帝这才恍悟,眼前这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女人,他竟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她面具下的那张真面目,或许是他想象不到的可怕。

眼看着地上的碎片扎破她的双膝流出血来,魏帝也是冷眼瞧着,并没有让她起身。

他缓缓道:“如此说来,苍梧去天牢里救走叶玉箐却不是因为两家的交情了?朕还以为,他是看在叶武两家交好的份上出手救走叶氏的。”

叶贵妃头皮都麻了,魏帝说得很隐晦,她猜不透他对苍梧与叶家的事、甚至是与她之间婚约的事知道了多少,所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颤声道:“臣妾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臣妾天天呆在这后宫里,而箐儿被救走的时候,臣妾还被禁足在永春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后面发生的事却是一无所知,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冰寒料峭的寒冬,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可那本应该已经结冰的池塘面上,此时却有一个坑,走近了看去,还能看到一个脖子手腕都带着黄金链子的姑娘,正在使劲的扑腾着。顾如玉想要从这冻得冷飕飕的河里爬出来,可那手脚上的金坠子实在是太重了。咬了咬牙,顾如玉只能将这碍事的金坠子给……费力的抛到了岸边,却听到咚的一声,冰面上又被砸出了一个窟窿来。

一把扯掉自己那大红的袄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残给自己穿上的。顾如玉默默的给这人记上一笔。

只留下单薄里衣的顾如玉,费力的游泳到了岸边,刚要伸手爬上去,便被一双手被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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