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天晚上讲故事成了漆越家的固定曲目,而凌建白在漆家私塾讲课也有些日子了。
这天晚上在漆有旺给凌建白师徒二人准备到房间里,孙鸿云一边铺着被子一边说道:“师父,我今天见不少人在抄了你这几天讲的故事。到时候恐怕传出去会给别人看见。”
凌建白在油灯下做着笔记,不在意的说道:“看见就看见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孙鸿云有些不甘心:“那可是您这么多年来辛苦走过了那么多地方,一点一点都得来的。就这么简单的被他们得了去?”
孙鸿云跟着凌建白在外面游学的这几年,虽然也吃了一些苦。但是他知道这些和凌建白年轻时候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这几年因为凌建白的名气,有一些人愿意跟他交流,相互学习,行走在外也对他们多有照顾。但是在年轻的时候,凌建白哪有什么名气。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这满腹学识不知道是付出了多少才得到的,如今就这么轻易的交给了村野孩童。
凌建白知道自己这位爱徒的想法,因为这些年来他一直也不曾轻易教授过任何人。但是再一次见到漆有旺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凌建白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邑台县吗?”
来他家看看?来见他爹一面?都不像。孙鸿云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能摇头,
凌建白陷入回忆:“我之前想着我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这次从邑台县回来之去我就哪也不去了。回到郡里好好享受生活,像爷爷当年一样教导徒弟孙子。”
“但是我又不甘心,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我如今去的地方比他远,遇到的人也比他多,学到的东西肯定也会比他多。如果我再跟他比一场的话,我肯定不会输给他。”
凌建白没有说是谁。但是孙鸿云知道凌建白恐怕是特意来邑台县找漆有旺的,他没有插话,继续听凌建白讲。
凌建白道:“可是我发现自己又再一次输给了他。在我为自己获得的一点成就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却已经将自己的成就散播了出去,成就更多人。”
凌建白看了一口气:“我比不上他。”
孙鸿云有些不明白,凌建白问他:“还记得我们之前在伊国国都遇见的那个渔夫和农户吗?”
孙鸿云回忆了一下:“是拿鸡换鱼,一方说鱼比鸡值得多,一方说鸡比鱼值得多的那件事儿吗?当然记得,最后还是师父您出面帮他们解决的。”
凌建白摇头:“当时我想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我这一生所学能够有点作用,也算是没有白学。可是现在想来在一国国都尚且还有不识斤两之人,那下面的郡县呢。那些人若论起来恐怕都不及漆家私塾里的那些孩童。我能帮一个人两个人。那在我无法到达的地方的那些人呢?又该如何处理。”
孙鸿云好像有点明白他说的意思,低垂着眼若有所思。
凌建白在心里暗暗点头,他这个徒弟一向聪慧,一点就透,有他当年的风范。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次我还是输了。”但是他又重新拿起了笔。输了一次两次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这场比赛就不会停,下一次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沿河村正在进行默默的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文战。在数百里之外的北边,刚刚结束一场血腥激烈的大战。
“这群该死的畜生,”周田甩了甩大刀上的狼血,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按自家姑老爷的吩咐,带着队伍和漆家的商队一起往北走,一路上也遇见了不少想找事的宵小,但是都被一一解决。眼看着明天就到了边城,两家队伍就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没想到前一晚竟然在野外碰到了狼群,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击退。
但是现在每一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虽然暂时将他们击退了,但是从周围一圈绿油油的眼睛中,可以看出狼群并没有离开,就环伺在周围,随时可能会再一次发起进攻。
周田来到漆家队伍这边说道:“全乐兄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把狼王找出来。”
话虽然是对漆全乐说的,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往漆有壮那边瞟。
漆有壮一路上都秉承着啥事儿都不管的原则,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显然他做的很好,但是刚刚情况危机,他不得不出手,才让周田知道漆家的队伍里还隐藏了这么一个高手。
漆有壮本来也没有隐瞒的意图,被发现了他也没做解释。对于周田的小心思也假装没有发现,只开口说道:“我刚刚已经发现狼王在哪了,也可以解决它,但是你怎么保证狼王死后,狼群会撤退而不是报复?”
周田道:“最坏也不过是再打一场,不如赌一把。”
漆有壮点头,从行李中翻出了一漆越做的连弩,刷刷几下拼接好装上铁箭。然后对准狼王,扣动扳机。只听嗖嗖几声,伴随着痛苦的狼吟,砰的一声传来,狼王倒地停止了呼吸,能群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周田目瞪口呆,他看着漆有壮手里的连弩,眼里的火光比营地里的篝火还要热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问,混乱的狼群开始朝他们袭来。他只能提上大刀先去处理狼群,不过失去了狼王的狼群,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