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晾晒结束收进仓库,地里的活计也就少了些。有那闲不住的或是拎着包袱去城里打短工,或是在冬日到来前翻整田地再种一季麦子,多攒点存粮总是好的。
秦家却没这些事,一来他们有意让田养养,二来秋日里山上猎物正肥,秦武打猎的好本事正派得上用场。
这日早饭后,秦武收拾好弓箭用具站在门口等桑枝,桑枝将院门锁上,跟他往山上去。
枣树村一面靠山,群山绵延,不过约莫着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其实像野猪之类的大型野物并不多,所以上回秦武猎到一头才引起那么大的反应,村里老人也说好几年没见过了。
这回带着桑枝,他更没往高处去,只在边上后角落里几座并不多高的山周围转悠。
前几日秦武已在山上布置了陷阱,今日领着桑枝,先将几个陷阱都查看一遍。秋里野物果然多而肥,那坑里两只摔断腿的杂毛锦鸡,肥嘟嘟的,要是桑母看见,准又得说这东西炖汤吃最补。
秦武将两只野鸡勾上来,绑了翅膀和腿扔进背篓中,手上拿着弓箭,让桑枝拉着他衣角,又朝小道往另一座山头去,这个陷阱便没那么好运,坑中只有几根羽毛。
秦武将陷阱重新布置一番,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一抬头,瞳孔一缩,身形顿住。桑枝疑惑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皱紧了眉头,“别动!”
桑枝顺着他的视线,余光瞥了瞥左侧身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有野物的呼吸声,她僵着身子不敢再动。秦武慢慢抽出一支箭,突然搭弓射箭,箭朝着桑枝左侧飞去,紧接着便是“呦呦”两声尖利的叫声。
秦武又是一箭过去,两步冲过来将桑枝拉到身后,桑枝这才看到,原来是一头野鹿,鹿角扬起,眼神可不像现代动物园里的温顺。
这鹿也聪明,知道面前的人不怕它,长嘶一声,拔腿便跑。
秦武眯起眼睛,又是一箭,打乱它的步伐,趁机追上去,桑枝忙跟上去。
两人边追边赶,那鹿屁股上中了一箭,被秦武弓箭相逼,眼看着前方无路,它又是一阵叫,试图逃走,惊慌失措下,踏空栽进身后的断崖。
“死......了?”桑枝自穿越过来头一回跑这么多路,捂着胸口直喘气。
秦武提着棍子走到断崖处,朝下看看,回头朝桑枝招手,“来!”
原来那断崖下是一处石台,边上一棵树从崖底长上来,那鹿不巧就卡在树与石台缝隙里。
“以前说过要给你打头鹿,今日这话总算实现了。”秦武笑着,解开弓箭背篓,活动了两下胳膊,轻轻一跳落在石台上。
那长宽不过一两米,看着实在吓人,桑枝趴在上面,担心道,“小心些,要不咱们不要那鹿了,太危险了!”
秦武仰头冲她笑笑,“放心,晚上回去给你做鹿肉锅!”
说完回过头来收拾那鹿,眼睛一瞥,脸上的笑慢慢收了,他放开鹿,手摸向腰间摸了个空,想起弓箭等物都丢在上头,脸色更严肃起来。
桑枝伸头看着,见他忽然不动了,又朝崖壁去,不由屏气凝神,“怎......怎么了?”
秦武身子消失了一瞬,桑枝还没来得及叫,就见他又出现在石台上,只是这回肩上却拖着个灰衣男人。
片刻后,好不容易将人弄上来,桑枝才发现这人昏迷不醒,脸色十分不好,明明穿着一身粗布短打,却是面如冠玉,相貌堂堂,看起来十分违和。
“看着不像普通人。”秦武盯着这人头上的银冠道,又试探地贴了贴他额头,“似乎在发烧?”
“那就......带回去?总不能见死不救。”
稳妥起见,两人抄小路从秦家院子后头将人带回去。路上看着趴在秦武背上的身影,桑枝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书里,苏兰的真命天子似乎就是她从枣树村附近的山上救回去的,难道是这人?
楚远洲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农家小屋里,他头疼得厉害,勉强撑起身子就听门吱呀一声,一个身材高大,额角有一道伤痕的男人推门进来,楚远洲提起戒备,这男人将一个粗瓷碗放在床边,道,“你醒了?有没有联系的人来接你?”
听这话竟是巴不得他走?楚远洲面上作迷茫样,心里却是暗暗警惕。
吴氏和楚远鸿那两人连自小跟着他的李叔都能收买,谁又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另一个计划?
秦武不在意他怎么想,他只想表明自家并不欢迎他的意思,这人最好能走赶紧走。
毕竟这人身份不简单,外面套的粗布短打,里衣却是上好的丝绸,手指有粗茧,分明是习武的,可偏偏那副样子藏在山洞里,想必仇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要是牵扯到自家或是村里,那就不好了!
楚远洲也不想久留,无奈他中了药,使不上力,眼下与下属失散,李叔知道他的行程,若一个人出去,生面孔免不了引人注意,权衡之下,只能厚脸皮道,“在下袁州,北方人士,来常州寻亲,路遇匪徒受了些伤,这几日还望允我叨扰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