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奴婢不辱使命!”
“好好好!”桑枝快步上前,扶起他,“萧叔快起!此行南下,一别半年,辛苦萧叔了!”
萧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车马劳顿,不过精神还好。
锄月端茶上来,笑嘻嘻见礼,“萧大人可算回来了,公主自收到信,便天天算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
萧城接过茶,笑道,“给你们带了南方的衣裙,去找阿临瞧瞧。”
“谢谢萧大人!”锄月见公主点头,行了一礼,抱着茶盘叫扶柳一起找阿临去。
萧城喝了两口茶,两人说起正事,他拿出一个小木盒,“公主,这是三十二万两银子。”
此次南下带了二十多盆花,除去路上损毁的,顺利带到南方的不足二十盆,其中上上的珍品约摸着七八盆,能卖出这么多银子已经让桑枝很意外了。
萧城难得称赞道,“那些商人很会做生意。”
他们拐弯抹角攀上了丹州谢家一个管事,将最风雅孤傲的那盆送上了谢家的春日宴。
谢家是比林家还要久远的世家,几百年传家的历史燕朝还悠久,一向为豪门世家之首,其族中风气常常为外人模仿,便是京中贵族子弟也常学着谢家公子姑娘打扮。
那盆素冠荷鼎被送上他们家,果然就入了世家豪门的眼。
陈富贵几个来往丹州多次,早摸清了世家的性子,上赶着不是买卖,你端着做出脱俗的样儿,人家就越恨不得给高价彰显身份,一来而去,带去的花都卖上了好价钱,还有人打招呼让预留着新品。
“看来接下来的生意少不得交付于他们了。”
这事说完,萧城的神情认真起来,他复又拿出一个带锁的小匣子,“公主,此行收集到的消息都在这里了,咱们的人手不足,目前消息渠道刚有了个雏形,这是密令……”
他手心躺着一枚乌铁钥匙,小半个巴掌长,尾上镂空的形状颇似一支兰花。
“才走一趟能有个雏形已经很不容易了,后面慢慢来,以后再派人过去,毕竟花的生意也要一直做下去……”
萧城忍不住笑了,桑枝疑惑地看着他,他摇摇头,“在城外听说公主命人收留流民,想必银钱又不够用了……”
桑枝哭笑不得,“幽州人少,大片的土地空着岂不可惜?”
“恐怕得难为死叶姑娘。”公主花起钱来从不心疼,大手大脚,偏偏各处花用还都说得上道理,叶蓁给公主管账,说又说不过,可不是得难为死。
“回头我就将这笔银子都交给她,也让她松快些。”
银子是交给她了,可谁也没想到,更大的挑战即将来临。
在第二批车队带着花以及州牧府新烧制出的琉璃杯之物出发不到两月,南下的渠道传来一条消息。
淮安江决堤了!
淮安江由北至南,过幽州、并州、豫州、丹州四地,跨十几个郡县,是燕朝的重要水系。
夏季多雨,淮安江常有涨水风险,可朝廷年年拨款年年修堤,去岁沿江的几个郡县才重修的河堤,几百万两银子,几十万劳役,怎么会决堤呢?
别说桑枝不明白,就是朝廷主持修建的大人也是后知后觉,不敢相信。
可三省的大人商议几日,却一致决定捂着盖子。
“此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告诉皇上,可淮安江决堤与淮安江沿线有决堤是两码事,前者涉及十多个郡县,后者报上去两三个县便足够了。
上面这么一定,可苦了下面的百姓,仅报上去两三个受灾县,其余的便是家毁人亡也得不到半点补偿,别说补偿了,正是秋收的时候遭此大难,没有赈灾的粮食,沿江百姓不知还能活下多少?
桑枝收到消息时,手都在发抖,中南部十几个郡县,几十万百姓,一个闹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她想起原身的愿望“救国救民”,从前只当是这救国指的是外族威胁,可今日一看,如果内部再起争斗,内忧外患下,燕朝是不是真的可能灭国?
“公主可要将消息递给皇上?”皇上若知道了,必然不会由着众位大人胡来。
“没用,”桑枝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她那个皇帝爹自负又多疑,三省大人瞒着他开小会,他会不怕人家商量着要对付他?
他只是不在乎,不在乎这片土地上的子民,由着大臣们去想法子堵漏子,糊弄过去就一切都好,糊弄不过去他就砍两个人以示爱民之心,不比大费银钱大费功夫赈灾来得简单?
只要事情不影响他享乐,他就能假装不知道,毕竟在他心里,全天下的供养只能用在他身上,哪能浪费在那些普通百姓身上?
“碰!”桌上的东西被尽数扫到地上,萧城叶蓁几人“扑通”跪下,“公主息怒!”
“……与你们不相干,”桑枝双手捂在脸上,缓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说以前她对朝廷乃至皇帝爹是不满,从现在起就忍不住厌恶了,“都起来吧!叶蓁,我们还有多少银钱?粮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