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的胸膛好像一堵墙,硌得苏媚骨头疼。
这个男人难道是石头做的?苏媚忍不住发牢骚,一边捂着鼻子挣扎起身。
可腿脚仍是麻麻的使不上力气,任她手脚并用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慌乱中,苏媚没发现萧易的眼神变了。
福嬷嬷见状不对,赶紧过来扶她,语气却是十分不善,“我们王爷身子骨不好经不起冲撞,你忒不小心了。”
一面说着,一面吩咐丫鬟去请卢太医。
苏媚闹了个大红脸,满心想解释一二,又觉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索性闭口不言。
萧易轻咳一声,道:“意外而已……我身子骨没那么不好,不是一碰就碎的瓷瓶儿,苏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面对福嬷嬷责备的目光,苏媚再不好厚着脸皮待下去,抚膝一蹲,也不敢看萧易的脸色,垂首匆匆走出水榭。
外面暴雨如注,水雾弥漫,丝毫没有渐弱的迹象。
游廊下,燕儿抱着一袭蓑衣等她。
“哪儿来的?”苏媚问她。
“王府的姐姐给的,这个比伞好,雨点打不到身上。”燕儿抖开蓑衣给她披上,忽手一顿,悄声道:“小姐,您胸口一大片红。”
苏媚一惊,准是在萧易身上蹭出来的!
她的肌肤较常人更为柔嫩白皙,往日里姐妹玩闹,妹妹一碰就是一个红印子,更别说刚才那样大的力道。
那……晋王也看见了?
此时苏媚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姿势有多糟糕,脸蛋顿时烫得像着了火,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
燕儿忙宽慰自家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光想着小姐怕热,找了这套领口低的衫子,却忘了今儿个天不好。”
苏媚勉强挤出一丝笑,只盼晋王不要反悔就好。
那蓑衣细致精巧,又轻便又密实,不是市面上的寻常东西,便是自家也没有。
苏媚心一动,丫鬟自不敢把好东西随便借人,莫非是上头人的吩咐?是福嬷嬷还是……晋王?
不知不觉走到垂花门,迎面匆匆来了一行人,苏媚只小心绕着地上的积水走,连有人打量她也没发觉。
“卢太医,您且快些走。”小厮陪笑道,“嬷嬷催得急,别让小的难做。”
卢友达收回目光,捋着湿哒哒的山羊胡子笑了笑,加快脚步赶到水榭。
“骨头没受伤。”他检查一番,笑呵呵对福嬷嬷说,“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劲,你也忒大惊小怪了。”
福嬷嬷脸板得紧紧的,“就怕赶上寸劲儿,卢太医千万别大意,等出事后悔也来不及。”
萧易没理会他二人口角,只盯着外面淙淙大雨出神,沉默了会儿,说道:“来者是客,不可怠慢了,福嬷嬷,将人好生送回去。”
这人自是指苏媚,福嬷嬷闻言微怔,不明白王爷为何关心一个小姑娘。
“你刚才有些失礼,她不是普通商户,人家也是大家小姐。”萧易很快解释了,“我和她父亲同朝为官,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福嬷嬷又是一怔,随即低头道:“老奴行事不妥,有失王府的气度,这就去安排人送苏姑娘回府。”
卢友达两根指头搭在萧易的手腕上,想着方才那人的模样,莫非那就是“苏姑娘”?
“王爷,下官刚才碰见个小姑娘,啧啧,那长得呦,皇上后宫三千佳丽,我看没一个比得上她的。”
萧易心头突地一跳,却是面无表情道:“我没觉得好看,挺普通的。”
卢友达眼睛眨眨:“王爷知道我说的是谁?”
萧易冷哼一声,不理他了。
“说起来京城姓苏的官员不少,女儿长得美若天仙的就一家。”卢友达无限感慨似地说,“听说许给了徐家二公子,那小子可有福喽。”
萧易的心情立马糟透了,眼皮耷拉下来,声音变得极冷极冷,“卢太医很喜欢谈论别家的私事,做太医的嘴巴太大,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过说两句闲话,王爷莫怪,嘿嘿。”卢友达讪笑两声,凝神诊脉。
偌大的水榭又恢复了寂静,然萧易无法平静了,闭上眼,就是她伏在身上的样子。
最初的无措过后,本可以扶她一把,可他舍不得。
这是他第一次碰触到她,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刻他的大脑是空白的,什么也记不清了,只感觉,真的……好软。
心脏剧烈地跳起来,他有些口干,一睁眼,却见卢友达若有所思看着他。
萧易不动声色地撤回手臂。
卢友达随即笑道:“王爷底子很好,这两日脉象比之前稳健很多,下官再开个方子吃两剂看看。今儿天不好,用针可能导致湿邪入体,就暂停一日吧。”
萧易望向窗外,暗叹道:“这场不凑巧的雨,赶快停吧。”
天低云暗,黑沉沉的乌云来回翻滚,雨点子没头没脑敲着屋瓦竹林,越下越猛。
雨雾中,苏媚整整齐齐穿着蓑衣,只裙摆下头沾了水,燕儿可没那么好运,尽管打着伞,也被大雨浇湿了半边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