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姝低着头,小脚轻轻跐着地面,“人家救了我,可我连个‘谢’字都没和他说。”
苏媚隐约猜到她的心思,却不好点破,轻轻戳了她一指头,“年后到王府去玩,还愁见不到?”
苏姝这才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宿,清晨才停,此时京城已是残雪连陌,天地皆是白茫茫一色了。
这样的天气里行人很少,只有西北风裹着雪尘满街游荡着,倒是省去王府侍卫鸣锣开道的麻烦。
萧易阖目仰在靠枕上,满脑子想着昨日孙氏那个黄纸画符。
他昨晚比对过了,那图案和陆小旗家中找到的半张图案一样,不管是否和鸿胪寺命案有关系,都应加以详查。
但承顺帝早把案子扣在废太子逆党头上,正以此为由大肆肃清政敌,便是知道另有蹊跷,凭他的性子也只会留中不发。
听孙氏的描述,天圣教在民间流传极广,教众遍布各行各业,可这么大的规模,为何官府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本朝并不约束民众信教,但或多或少都会插手大教派的事务,不为其他,只为防止有人借宗教之名行不轨之事。
毕竟历朝历代都不缺这样的例子,因此大伤元气的不在少数。
萧易想提醒承顺帝一声,然二人隔阂已深,皇上听不听还是一回事,没准还以为他别有用心!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萧易越想越觉得烦躁,真恨不得一刀下去斩断这团乱麻。
苏媚心里也装着事,她总觉得萧易对石若樱的态度不对,他待她是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宽容亲近,可若说是暗恋已久的心上人……似乎又不像。
至少表面上,萧易没有因为石若樱给自己难堪,有意无意的,还几次出言维护自己!
苏媚暗中觑着萧易,心想须得逮个空子试探试探他。她现在比石若樱有优势,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管你青梅竹马还是姐弟情深,先把萧易拿下再说。
一阵熟悉的爽朗笑声传进车厢,“春闱,状元……高中……”三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也随风飘了进来,听声音是几个儒生在说话。
苏媚垂下眼帘,习惯性觉得额头隐隐作痛,忍不住揉了两下。
不知何时萧易已睁开眼睛,沉默地看了看她,随即将头转向车外。
一家临街酒肆,徐邦彦正和两个青衫举子高谈阔论。
雪天路滑,三四十里的路,足足走了大半日方到。
苏媚曾来过一次,那天下着瓢泼大雨,狂风挟着雷鸣,整个世界搅得混沌难辨,且苏家危在旦夕,她煎熬得心力交瘁,一条命去了半条命,根本没心情多看一眼山庄的景致。
此时才有余暇细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