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四面用厚厚的毡子堵住窗缝门缝,围得密不透风,地龙火墙内炭火熊熊,刚进门就一阵热浪迎面扑来,不过从门口走到碧纱橱后,苏媚就出了一身汗。
萧易趴在暖炕上,搭了一条薄被,腰部还有小腿外侧扎着数根银针,针尾闪着点点寒芒,看得苏媚头皮发麻。
他眉头紧蹙,闭着眼睛,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卢太医看见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将两寸来长的银针刺入萧易大腿外侧,刺一下还不算,提起一寸,再捻入,反复几次才留置于穴位。
萧易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苏媚只觉一阵寒意自脚底而生,再看卢太医手中那一把针,登时眼睛发晕,腿脚发软。
强撑着走到炕边,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珠,一滴泪却落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为家人以外的人落泪。
“很痛吧?”她轻轻说。
萧易眉头舒展,淡然道:“不疼,没感觉。”
卢太医闻言手一顿,不疼?没感觉?不对啊,昨天还有痛感呢,难道疗效倒退了?这可不行,必须加强针感的传导扩散!
于是,他立时改变行针手法,除却提插捻转,弹、刮、摇、飞、震颤,十八般武艺连番上阵,大开大合一顿操作,气喘吁吁问道:“王爷,再没感觉我只能换更粗的针了。”
萧易满头冷汗,咬着牙笑道:“卢太医医术高明,本王定会好好答谢你!”
卢太医愣了一瞬,瞅瞅苏媚,浑身一激灵,立时醒悟自己会错了意,“下官先行告退,一刻钟后再来起针。”
说罢,提着袍角一溜烟儿跑了,动作之灵敏,丝毫不像年过半百的人!
“真的不疼?”苏媚坐在脚踏上,这个高度,他稍一侧头就能看到自己。
“不疼。”萧易下意识地说,想了想,又改口道,“有几个穴位是疼的,又酸又痒又胀,不过卢老头说是好事,这说明我身子好转了。”
苏媚轻轻抚着他的脸庞,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萧易一怔,“什么?”
苏媚仰头啜住他的唇。
即便当初萧易娶她真是为了挡宫里的赐婚,她也不甘心只做个挡箭牌。
人心总是贪的,她贪恋他的权势不假,但现在,她开始贪恋他这个人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她没细想。
山庄的日子是快活的,苏媚陪着萧易诊治调养,闲时两人下下棋,看看书,泡泡温泉,成日黏在一起。
下人们都很识趣,没有用烦心事打扰这两位,连艾嬷嬷都异常的安静,再没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给苏媚添堵。
可就有人硬生生破坏了山庄的宁静。
腊月二十七这日,一大早便有人敲门,口中大嚷大叫:“不开门本公主就一把火把这破庄子烧了!”
萧易木着脸吩咐道:“请阿日善公主去西花厅。”
苏媚好奇问:“她是哪国的公主?”
“和硕特部公主。”萧易扶额,面上难得一见地露出无力感,“刁蛮任性难缠得很,偏又必须和她父亲结盟,唉。”
苏媚睃他一眼,颇有酸意地说:“她必然喜欢王爷,必然是和硕特汗的最宠爱的女儿,必然对双方结盟至关重要,对不对?”
萧易苦笑道:“……对。”
真是巧啊!苏媚冷哼一声,把身子一扭,说:“女客上门,王爷非要撇下我单独会客,我算哪门子王妃?恐怕以后人人都能踩我一脚。”
萧易没想到她也有使性子的时候,略愣了下才解释说:“阿日善性子野,脾气火爆,和我朝女子大不一样,简直就是一匹野马,我怕她冲撞你。”
苏媚嘟着嘴道:“原来王府侍卫是摆设。”
萧易无奈笑了笑,“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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