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也是沈一好奇的。
秦珏的脸色很是难看,“她罪有应得,我管她作甚?”
他这么一反问,寻舟呆了一下,竟不知如何作答。
沈一的心情自然是和寻舟一样的,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神情惶恐地站在一旁。
【宿主,你可能是整个修真界最怂的渡劫大能。】
【不是我,是温不斐。我当年渡劫期的时候一点都不怂好吗,微笑。】
峰顶中央,三大神器组成的法阵已经归于平静,灵气卷起一层浪潮,完美地将法阵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远处,天边的云泽带着满目的红晕漫了上来。
修真界的夜晚要来了。
与凡世截然不同的是,修真界的白昼极长,若是以凡人的寿命来看,终其一生也不过四五个昼夜罢了。
秦珏看着这漫天的红晕,手中寂灭剑杀气渐隐。
他一手擒着寻舟,一手持剑,心思却已不在此处。
千年多以前,天须峰还未如此的生冷,虽然他不喜欢与修士打交道,但是师门中人是例外的。
不论是老仙尊还是他的师弟师妹,都是此处的常客。
那一日他突破渡劫,师弟师妹前来祝贺,他的师弟总喜欢穿着暗红长袍,分明烟火气十足,却还要戴着一只白玉簪子,烟火中竟带着些许的出尘。
那是师弟唯一一次穿红袍玉簪。
寻常时候,师弟甚至不愿意戴簪子。
他的师弟永远也不知道,正是那一日晚霞落日,红袍玉簪,眼角流光间,无声无息地破了他的无情道。
——“师兄轻易突破渡劫,想来大乘不在话下。那我便祝师兄登临仙尊,万宗臣服,功德飞升。”
——“我相信师兄可以做到的。”
无情道一朝被破,他道心不稳。
但他却不愿显露出半点不对。
无情与有情界限分明,他却在摇摆间游移不定,已至心魔缠身而不自知。
直至后来师妹诈死,修真界大乱,数个宗门惨遭屠戮,他被心魔影响,登位大典上,寂灭剑刺入师弟胸口的那一刻,方才有些恍惚。
他看着他的师弟在自己面前元婴破灭。
听着师弟的遗言。
师弟身死道消的那一刻,他方才察觉了缠绕在心头的心魔。
不论师妹如何,外人如何,栽赃陷害也好,阴谋诡计也罢,终究是他自己道行不够,被心魔左右,亲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
千年的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间,担心自己苦心准备的一切不过一场空,待到三大神器集齐,法阵开启,安魂引转动,却不得见那人的魂魄凝聚。
报应而已。
每每红霞漫天,昼夜交替之时,他总会想起那个穿着暗红长袍的少年,举着白玉杯,笑的潇洒恣意。
他手中光华一闪,寂灭剑被收了起来。
他道:“我心上的那个人,岂是莫玙能够相提并论的?”
若不是那人甘愿被他遮盖了锋芒,怎会在修真界名气不显?
亏他被心魔缠身之时,对师弟所说的嫉妒他修为的说法信以为真,酿成大错。
此刻,红霞自天际而来,已然漫过了大半个天穹。
沈一感受到了秦珏的悲伤。
不是莫玙,又是何人,能够让冷心冷面的秦珏在这样的时刻失神?
沈一看着秦珏,秦珏倏地抬头,对上了沈一的眼睛。
他听到秦珏说:“真像啊……为什么现在连眼神都这么像了?”
沈一唯唯诺诺道:“淮……淮玉君?”
秦珏看了一眼寻舟,道:“不斐,你去天生桥等我。”
沈一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扫了一眼寻舟,又看了看秦珏。
“怎么?你还担心他?”秦珏冷笑。
沈一收回了眼神,低声道:“不斐不敢。只是……仙师没有想对淮玉君不利。”
“是非对错我自己清楚,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