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七嘴八舌,沸沸扬扬。
“无妨,这个小道士身上肯定有了不起的东西。”
金甲鬼望着萧璟,眉梢挂着喜色,摆摆手:“那小畜生身上有我们的金箍儿,走不远,只等下一个月圆时刻,再次催动,无论天涯海角,都能把它拘过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把伤养好,要时刻提防武当山那三个好管闲事的臭道士。”
众鬼不寒而栗,一是头一次见他们的大哥如此冷酷无情,一时间觉得自个儿仿佛是颗棋子,只要有必要,随时可以被舍弃;二是那三个小真武余威仍在,惶惶不可终日。
金甲鬼打开腰间的布袋,金纹闪烁,上面显现出天地经纬,日月星辰,山川水泽,环绕其中。
金光一卷,萧璟连人带塔便飞入其中,茫茫渺渺,永坠无间。
又吩咐身边五鬼,朝古刹点了把大火。
群山环顾,山野之间,一阵火光燎天,古刹升起沸沸扬扬的烟火,连天接地。
曾几何时,此地说不准也有金灯玉马。
香火层层,浸透秋风,天地之间结一座庆云。
千年的兴衰荣辱,终于落下帷幕,生命的终结时刻,付诸一场狂欢。
......
月上高天,此刻的神都玉京仍旧灯火重明。
人影幢幢,车水马龙。
人间的烟火锦绣,不过如此。
大曌开国百年,历崇明、元观,时至今日,年号圣至。
百年来,大曌崇文尚武,任人唯贤,庙堂、江湖一时间涌现出无数诗、酒、剑仙之流。
玉京城更是独占天下风流,有仙人谪戍帝王京的美誉。
大曌以道教为尊,天师府设立数十年以来,聚集了许许多多来自三山五岳的奇人。
其中更是以恒一、真武、玄霄为首。
各门纷纷派遣年轻弟子入世,匡扶正道,保四海升平,以此修行。
天师府,真武大殿
门前朱红色的柱子上,挂着两块金漆牌匾,龙飞凤舞,镶金嵌玉,施以云雨,布以风雷,上书:
金銮殿上神仙客,武当山中大道居。
仙人入世,则处庙堂,保四海升平。
归去,便与大道而居,司天人合一。
殿内装饰极简朴,礼数却十分周全,青烟袅袅,供奉着真武大帝。
大帝面目祥和,指间夹着一柄长剑,造型古朴,非金非石。
此时真武门下三杰正一同聚在殿外乘凉。
一名俊俏的小道童飞身上殿。
嘴里叼着草根,倚着屋脊,脚尖轻轻挑着飞檐,双目直勾勾地看着天上。
夜空一碧如洗,满城星辉灿烂。
大概真武门人丁不旺,师父怕他们夭折,便给三个道士起了极有意思的名字。
这个年幼的小道士叫张丰龄,十三岁出头,是师兄弟三人中年纪最小的。
“大师兄,我总觉得我们屋外的这些个楼啊、亭啊、殿啊,太多了。”
张丰龄指指点点:“尤其是门外这牌匾,又镶金,又嵌玉,十分晃眼睛。还是我们山里的花花草草看着舒心,大师兄,我不喜欢这地方。”
大师兄叫张长龄,年长一些,慈眉善目,雪白的头发上叉一柄木簪。
张长龄哈哈一笑,摇摇头,絮絮念叨起来:
“小师弟,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虽说是这些个空房确实是浪费了些,但我们现在在山外,身不由己,是比不得在山里的。”
“在外行走,要注重师门的面子。”
“百姓们都习惯用眼睛看世界。”
“就好比,我们作法除妖前要穿得整齐些,不然,百姓难免觉得我们是骗子。”
......
张丰龄听得一本正经。
“不错,现如今,姑娘家家哪个不涂脂粉?替天行道自然也得大气些!”
说话的是二师兄张鹤龄,也许是刚从手下走了七个魔头,言语之中有些不快:“不过,大师兄,什么时候也花钱把我们的大殿打扮打扮。这都漏水了,虽然你我住得,可大帝怎么住得?”
“还有,按你说的,只这两块牌匾,就能充体面了?”
张长龄面露尴尬:“咳咳,师弟,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场地虽然不要钱,可这殿内的布置,要自己掏钱。”
张鹤龄揶揄道:“这牌匾花了多少?有这钱,还不如住舒服点?”
张长龄示意二师弟附耳过来,低声道:“善信送的,牌匾不要钱。”
张鹤龄很是受伤,打着哈欠,要回房间:“睡了睡了。”
“师弟且慢!”
张长龄喊住他,笑容殷勤:“为兄看你道袍破了,不如脱下来让我帮你补补,新的就不必再买了,也好省些银子。”
张鹤龄翻了个白眼,十分无奈:“真是一粒米难倒英雄汉。”
“大师兄,我的也要补!”
张丰龄端地坐起,目光纯真。
张长龄面露喜色:“不错不错!”
张鹤龄又是一通白眼,头晕眼花。